第19章
楚河觀察著孟一凡的表情。
很奇異,對方並沒有露出多少詫異的神色。
「你打定主意了?」孟一凡平靜地問。
「原本是沒有的,」楚河輕笑出聲,「今天是打定主意了。」
孟一凡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很想拒絕。」
「那你會拒絕麼?」楚河言笑晏晏,「或者,你能拒絕麼?」
自由之所以為人所歌頌,是因為絕大多數的人無法擁有。
很顯然,孟一凡不是那個幸運的「少數人」。
孟一凡的臉色很蒼白,像個搖搖欲墜的紙片人。
他身體看起來不是很好的樣子,實際上,也不像是很好的樣子。
——是早年被各路情人掏空了身體?
——是身上帶了什麼西醫查不出來的先天病症?
——還是,因為意識到自己無法說出這個「不」字,而氣得控制不住自己。
楚河全身上下都很放鬆,他其實並沒有逼迫孟一凡,真正逼迫對方的是家族、是財權、是戀人。
「如果我祈求你……」孟一凡試圖開口。
「你也知道,那毫無意義,」楚河抬起手,拍了拍孟一凡的肩膀,「我已經不想和你再玩溫水煮青蛙的遊戲。」
「你一定要逼我麼?」孟一凡的身體繃得很緊。
「如果我們處在相反的地位上,你會不逼我麼?」楚河溫聲詢問。
「不會,」孟一凡的回答比楚河想像得要快,「我同樣也會逼迫你。」
楚河很滿意對方的坦誠,他用手背摸了摸那人略帶冰涼的臉頰,好心提醒:「要不要和你情人商量商量?」
「我會和他當面談。」
「明天你回去?那就明晚給我最終的答案。」
楚河溫聲細語、步步緊逼。
孟一凡低垂眼瞼、選擇退讓。
「好。」
楚河再次將孟一凡拉回到了床上,他啃咬著對方的身體,感受著對方的僵硬與溫順。
欲望緩慢地向上攀升,分明彼此之間並無真情,做這種原始人類就會做的事的時候,竟然也會感到愉悅。
楚河聽著孟一凡發出細碎的聲響,大腦不知道為什麼會跳出一個疑問。
他想到了,也就問出了口。
「孟孟,你說你是小三上位,那你第一次和你情人滾上床的時候,他和他前任,分開了麼?」
孟一凡悶哼了一聲,很刻意,他的雙手攀附著楚河的脊背,仿佛沒有聽到這句詢問。
楚河的鼻尖碰了碰孟一凡的臉頰,笑意盎然,低聲問:「你聽見了吧,回答我。」
孟一凡的眼裡霧蒙蒙的,像是真的無辜,也像是真的無情。
楚河和他僵持了一會兒,過了十幾秒鐘,「嘖」了一聲,其實不準備再追問了。
但就在楚河放棄的下一瞬,他聽到孟一凡啞著嗓子說:「沒分開。」
窗外驟然響起了雷聲,楚河下意識地看向了窗戶的方向——那裡被厚重的窗幔遮擋,看不清外頭的夜色。
「沒分開,」孟一凡重複了一次,「那天,窗外也像今晚一樣,電閃雷鳴。」
楚河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仿佛有了畫面感。
窗外雷雨交加,陽台上尚未收起的衣物密密麻麻,顯得有些恐怖。
「該去收衣服了。」
楚河想。
他像是置身在某個人的身體裡,理智告訴他得起身,但身體發沉、偏偏又起不來。
困……
好睏……
想睡覺……
楚河合攏了雙眼,腳下騰空、身體在無限下墜,他又睜開了雙眼,終於回到了「現實」。
眼前是他的未婚夫,對方正在審視地看著他,似乎是等待他開口。
等待他開什麼口?
哦,對了,他剛剛說,他在一個雷雨天,和有伴侶的人滾在了一起。
還真是個第三者。
現在是等他點評麼?
楚河動了動身體,用指腹擦去了孟一凡臉上的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