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鄭千玉是求和的人——儘管他們之間也沒有在冷戰。他將自己生氣時說的話又說了一遍,讓葉森明白在他的眼裡,這已經算是在凶他了。
「哦。」葉森道:「你只是在陳述你的觀點。」
鄭千玉:「你當時也說了我在生氣,我確實在生氣。」
葉森答:「生氣時的觀點也是觀點,情緒影響的是表達形式,但不影響本質。」
鄭千玉覺得他現在詭辯的技術非常厲害,這使鄭千玉意識到他很難說服或動搖葉森了。他非常固執,難以改變,又是一副很客觀無辜的樣子。
不過鄭千玉是個很靈活的人,吃過虧後,他不再用自己的短處去碰葉森的長處。
「你說得對,不過我仍然要對我不妥的表達形式道歉,我們可以和好嗎?」
葉森:「我認為我們沒有不好過,如果你需要我回答『可以』,那就可以。」
說著,他把頭垂下來,靠在鄭千玉的肩膀上,學著鄭千玉經常做的那樣,用面頰輕輕蹭了一下他。
「謝謝你,葉森。」
鄭千玉繼續道:「你說你要專心談戀愛,我也想了一些計劃,你要聽聽看嗎?」
第66章
鄭千玉決定, 他不會再對葉森發脾氣。儘管葉森又一次糾正他,說鄭千玉從來沒有對他發過脾氣。
只不過是說話聲音大了一些,而且鄭千玉那個時候人也很虛弱, 說起來話時身體都在抖,怎麼能算發脾氣。
鄭千玉不再與他詭辯,只是說:「我不喜歡被別人看到我生活很難的樣子,所以失明後,我很早就一個人住了。」
葉森沉默。
鄭千玉鬆開他的擁抱,轉身走向沙發,他可以很精準地伸手摸到沙發, 不必像在外面一樣一點一點地確認位置,坐下的動作與常人無異。鄭千玉拍拍旁邊,示意葉森坐到身邊, 因為他要講很重要的話。
「葉森,我承認——現在我確實不太清楚要怎麼談戀愛了。」他輕輕道。
葉森已經坐到他的身邊,身上的溫度通過柔軟的衣物布料傳遞過來。鄭千玉靠在他身上, 放在膝蓋上的手翻開來,掌心朝上, 葉森的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十指相扣。
「因為我總覺得和一個盲人生活在一起很麻煩。如果只是以前那樣還好,只有約會和上床,和現在這樣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鄭千玉垂下頭, 側臉沉靜,睫毛長長地垂著,「我不想用我的生活消磨掉你的喜歡。」
葉森剛想開口,鄭千玉又道:「但是我現在想通了。如果一直抱著這樣的想法,很消沉地對待你的感情, 這樣對你來說是不公平的。而且……」
在他所看不見的、炙熱的注視之下,鄭千玉抿了抿嘴唇,道:「我很喜歡你。」
他用手握緊了葉森,那些握過畫筆和刮刀而生的繭,現在永遠地留在他的指間,被另外一雙手輕輕摩挲著。
「所以我想,至少不要讓你談很苦澀的戀愛,喜歡不是這樣的。」
他說得赤裸又坦誠,讓葉森有一種奇異的感覺——鄭千玉恢復過來了,他仍然不允許自己過久地暴露脆弱,在一段關係之中處於被動。
鄭千玉微笑,眼睫的弧度使人迷濛,繼續說:「既然你最近休假了,我的工作也打算暫停一段時間,我之前做了一個旅行計劃,想去一些……有雪的地方。」
他向葉森大致介紹了一些目的地,在平板上給他看自己整理的收藏。葉森注意到鄭千玉從很久之前就開始籌劃冬天的旅行了,他認真地起了幾個收藏夾,將目的地,要做的事情以及當地的無障礙設施都分類放了進去。
如果沒有葉森,他本打算一個人去冬季旅行。這看上去相當孤獨,是以前的鄭千玉所不能想像的。
他們最後決定一起去北海道。
北海道已經開始下雪,比往年的要更早,像是一場迎接。
決定下來之後,鄭千玉先去辦了簽證。在已經完全進入冬天的時節,他們將行李箱一點一點填滿,鄭千玉的旅行計劃也逐漸完整,這不再是一個人的旅行。
這次旅行他們會離開較久,而鄭辛也終於在他們離開之前,吃上了他想了半年多的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