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多等一秒都是林靜松的錯。林靜松走過去,用手臂環住他,他的身上還帶著外頭深秋的冷意,鄭千玉的身上卻很溫暖,他一直在家裡。
「你這次出差好久。」
鄭千玉感慨道,語氣不像埋怨。
他從林靜松的懷裡抬起頭,臉很漂亮,嘴唇有淡淡的血色,眨眼間睫毛閃爍了幾下,對林靜松說:「我很想你。」
林靜松看到他的臉,立刻就感到不真實和迷濛了。鄭千玉說很想他,這本該是林靜松常說的話。林靜松從來不覺得對鄭千玉說「我很想你」是羞恥的,因為這是很客觀的事,也是鄭千玉以前教他的事情。說出想念,這會讓鄭千玉很高興,林靜松從來沒有忘記。
可在他變成葉森之後,鄭千玉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這句話。他只對發生的一切做出反應,對葉森說「謝謝你」,對出門遊玩感到開心,對身體的快感顯示出滿足。
林靜松在迷濛之中感到一點點突兀,但鄭千玉會說想他,這有什麼不好?他以前就是會這樣告訴林靜松的。
他緊接著回答:「我也很想你。」
鄭千玉笑了,好像有千萬句話,林靜松卻從中能說出最好的答案,這讓他感到甜蜜。他靠在林靜松的懷裡,很依戀的樣子,問:「這次可以待兩天?」
兩天不算很長,但對於現在的林靜松來說已是為數不多的完整休息日。隨著項目的推進,他要開始管理團隊,每天做數不清的決策,一些關鍵的工作他要親自上手。BYE的底層代碼是他寫的,項目的運行他也無法完全脫離。
林靜松第一次感到有些身不由己。如果只有工作他完全可以處理好,但工作就是為了見鄭千玉,見完鄭千玉又立刻要飛回洛杉磯。想把鄭千玉帶在身邊,但鄭千玉不是一個毛絨玩具,他能照顧好自己,林靜松出現之前他就在照顧自己了。
不管鄭千玉需要他與否,林靜松都需要鄭千玉。現在即使鄭千玉給他否定的答案,林靜松也絕對不會再放手了。
「嗯。」林靜松答。
「再過兩個月會好一些。」他補充道。
「要到冬天啊。」鄭千玉說,他從林靜松懷裡退出去,回去拿他的牛奶杯,聲音漸漸遠了,像自言自語一樣道:「這裡的冬天要暖和一些。」
林靜松很久沒有回國過完整的冬天了,如果再度過一個冬天,就是再見到鄭千玉滿一年。時間快得不可思議。
葉森回來的這兩天,一天約好了和鄭千玉去線下店,正好是休息日的下午,人很多。鄭千玉只是在店門口停留了一下,他問葉森大概有多少個人,葉森說加上排隊的有六十個人左右。鄭千玉感到很開心,覺得自己做的工作連帶自身的存在都有意義。
他請葉森幫他和等身立牌拍了一張合影,並不是想上傳哪個平台,只是給自己留個紀念,然後告訴小真他沒有辜負她的期待。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儀式,鄭千玉沒有真正進到店裡,也沒有停留很久就結束了。因為他確實無法真正看到那些陳設是什麼樣子,人們具體如何流露出快樂和喜愛。鄭千玉只停留到他所能感受的程度,因為如果貪心就會不甘,鄭千玉並不想覺得不甘。
葉森回來的第二天,他們去了千羅大道旁邊的森林公園裡坐船。這是鄭千玉小時候秋天裡常有的家庭活動,他曾經和鄭辛同坐一艘小船,一不小心雙雙翻到湖裡去,把媽媽嚇哭。
當他和葉森坐在湖中輕輕搖曳的船中,朝葉森說起這件趣事。鄭千玉憶起往事的表情是很懷念的樣子,笑道:「我和哥哥踩得太快了,來不及拐彎,撞到岸上一下就翻到水裡去了。」
於是林靜松黑白不分地默默把這件事全都記在鄭辛頭上。
大概是他現在回來的時間不多,鄭千玉有些執著地要做一些帶有明顯秋天氣息的事情,這些事有和他對秋天的記憶有關。比如在公園坐船,踩落葉積起來的街道。不過這座城市的樹木落葉總是不多,堆積的金黃落葉屬於他上大學的那座城市。
鄭千玉很在意季節的變化,他說,秋天很短暫,說不定下次葉森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他買了一些秋天的衣服,和林靜松出門約會。他的話和笑容都變多了。
約會了兩天後,讓林靜松感覺暈暈乎乎的,更難啟程了。
林靜松在早上離開,鄭千玉還躺在床上,用手指很輕地攀他的手臂,還不是很清醒。林靜松俯下身吻他面頰,聽見他說:「葉森,你這樣會不會很累。」
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樣問,林靜松一手撐在柔軟的被褥里,摸他的臉頰,道:「不會。」
鄭千玉似乎沒有相信,拍拍葉森的手背,道:「那到了記得給我發消息。」
如果飛行的目的地沒有鄭千玉,林靜松總覺得很漫長,需要用工作來填充。如果是他飛向鄭千玉,期待會讓時間變得很快。
可惜的是,和鄭千玉在一起的時間裡,多巴胺的分泌使這些寧靜、幸福的時間更顯得短暫。在飛機起飛時,林靜松回憶起鄭千玉在一張電子照片裡一瞬而去的笑容,還有他離開時手指輕輕的牽引,令人恍惚。
降落時,他給鄭千玉發去消息。那是國內的晚上,鄭千玉暫時沒有回覆。
爾後,他記起今天是鄭千玉的劇集上線的日子。他一直在關注鄭千玉的作品,雖然對現在的流行文化接觸甚少,林靜松聽了也只能理解到一小部分。
他在搜索框裡打出「喻千」兩個字,下面跳出搜索關鍵詞。林靜松熟知這種關聯邏輯,關鍵詞會按照被搜索次數的多少進行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