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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我很喜歡你,千玉,我不知道這麼說對你來說會不會太快,我想對你坦誠,也對自己坦誠,我既想幫助你,又從你身上得到力量。

「所以……

「我可以追求你嗎?千玉。」

很長的一段話,李想是看著鄭千玉的眼睛說的。他表現出緊張,聲線有些不穩,觀察著鄭千玉的神情。

他的呼吸仍舊靜謐,像李想說了很平常的話。

李想在等他回應,起初他以為鄭千玉在考慮,直到這沉默太過漫長,漫長到他不得不準備開口來填補。

鄭千玉怎麼想呢?李想有些失望,他也許對鄭千玉來說是一個很合適的人——很合拍的伴侶。李想接觸的殘障人士很多,他能夠給鄭千玉一種很不一樣的生活。

「在你眼裡,我是……這樣的人嗎?」鄭千玉的手從桌上收回來,放在膝上,摸到自己的骨頭。

他想,能就此把自己捏碎也好,他竟然不夠殘缺,讓人看出「好」來。

「是的,這都是我的真心話……」李想已嗅到不太樂觀的結局,他手裡拿起另外一樣東西,「我給你帶了一樣禮物,送給你,這是出於我對你的欣賞。你可以把它當做一份追求的禮物,或者是朋友的禮物……這都取決於你。」

他打開盒子,取出一條項鍊,墜著一個小的銀牌。他將銀牌放進鄭千玉的手中,鄭千玉低下頭,有些無所適從地捏住它。

鄭千玉捏到冰冷的表面有凸起,像陌生的詞語。

「這是希臘語,它的意思是『純淨的天空』,這……就是你給我的感覺。」

他聽見李想的聲音說。多麼積極、陽光、無私的愛。

鄭千玉感到一種猛烈的灼燒。

他上午終於適應了一些普通的陽光,他也終於感到自己行走得不再那樣艱難,只是拿起自己的盲杖,打開家門,走出去而已。

僅此而已——

為什麼這些需要好幾年才能稍微做好的事情,剛剛讓鄭千玉以為他可以如此一點一點的,接近一個正常人地活著,鄭千玉所有的自尊,希望,虛假的樂觀,竟然可以這樣迅速、荒誕地瞬間瓦解。

而這只是因為李想對他小小的,小小的誤解。

「我……」

他站起來,那條「純淨的天空」落回桌上,發出巨響,那是一條很重的項鍊。

「李想,也許我們不太合適,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想要去取自己的盲杖,離開這裡,越快越好。

但他還要維持一種相對平靜,直到李想將盲杖遞給他,和他說,還是讓他開車送他回去比較好。接下來他說的所有話,對鄭千玉來說都像一種幻聽了,他只是抿嘴,搖搖頭,讓李想沒辦法繼續。

鄭千玉自己打了車,很艱難地回到自己的家,握盲杖的手也抖,不規則的敲擊聲混合著耳鳴和大腦的轟鳴,他摸索著打開家門,倖存於此像一場奇蹟。

感到胃部強烈的抽搐,鄭千玉放開盲杖,讓它倒在地上,他摸著牆,像一個虛弱的魂魄,走到洗手間,垂頭對著洗手池。

沒有緣由,或者活著本身就是一種緣由,不管他如何裝點這一切。

他吐了出來。

第29章

鄭千玉趴在洗手台上, 只有一隻手能借力,他彎著腰,另外一隻手虛虛地懸空著。

溫水嘩啦啦地從他頭上澆下, 林靜鬆手里拿著花灑,給鄭千玉洗頭。

鄭千玉上星期通宵畫裝飾畫,第二天清晨拖著小推車去取快遞,疊起來一人高的畫板,摞了兩堆。鄭千玉拖著車,從一個大斜坡上下來,不出所料的連人帶車帶畫板滾了一地。

據路過的阿姨說, 鄭千玉滾下來的時候,還抱著一個箱子,生怕磕壞了。

這是他上大學的第一年, 得知養父母資金斷裂、瀕臨破產的第二個月。隨即而來是各種官司,抵押,拍賣。養父很艱澀地在消息里說, 小玉,家裡情況不太好, 你要照顧好自己。

生活費晚了一個星期,還是按原來的數目打來。鄭千玉又原封不動地轉回去了,父母訥訥,不知該收下, 還是和鄭千玉說一句「別擔心」。

欠下的債務數目,他們說不出口。

鄭辛還在醫學院,作為兄長,他知道的更多。鄭千玉雖然不是親生的小孩,他們早已視若己出, 上著藝術院校的最小的孩子,誰想讓他承擔什麼呢。

就連基本的生活都快無力保障了,鄭千玉還沒有真正成年,父母的天早早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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