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和中文區分開,防止導盲犬在路上聽到錯誤的指令,導盲犬的口令一般都是英文。鄭千玉學了一些基礎的指令,帶著飛飛一起考試。
盲人和導盲犬一起出行仍然需要帶著盲杖。鄭千玉左手抓著飛飛的牽引帶,右手拿著盲杖,起初他仍然有點擔心飛飛會突然竄出去,像一般的大型犬一樣。
但飛飛很乖,它站在鄭千玉的左前方,身體挨著鄭千玉的小腿,非常穩定。
「飛飛,go。」鄭千玉出聲道。
於是飛飛像一隻緩緩啟動的小帆船,開始向前走去。鄭千玉也抬腳,用盲杖配合飛飛的速度。毛毛姐和他說,只要飛飛的腳步沒有慢下來,就說明前方沒有障礙物。
他可以一直向前走。
鄭千玉:「飛飛,wait。」
飛飛立刻停下來,鄭千玉覺得很奇妙,有種和飛飛心靈相通的感覺。
訓練場地會修一些台階、樓梯,還有以導盲犬的高度可以通過,人卻會撞上的障礙物,來測試導盲犬對障礙物的判斷能力。
當飛飛遇到台階時,他會先用自己的兩隻前腿站上去,然後停住。
這個時候,牽引帶就會上升,鄭千玉就知道這裡有台階了。
鄭千玉失明後第一次自己出門的時候,在台階上踩空過一次。這讓鄭千玉至今對台階和樓梯都心有餘悸。而且路上雖然有盲道,也經常被各種電動車和共享單車占據。
所以鄭千玉出行的範圍很固定,如非必要,他通常不會獨自去太遠的地方。
上次一個人去地鐵線旁邊的那個公園,已經是例外中的例外。好在那次獨自出行很順利,行走在陌生的道路上,鄭千玉沒有遇到太大的困難。
那一天的陽光和空氣也很好,令鄭千玉有時會懷念。
鄭千玉跟著飛飛走,有障礙物時,飛飛會提前避開,把鄭千玉帶到可行的路線上。大概十五分鐘後,飛飛的考試結束了。
毛毛姐過來問:「千玉弟弟,感覺怎麼樣?」
鄭千玉感覺手指還留著牽引飛飛時的感覺,有種丟失的方向感又重新找回來了一點的錯覺。
「很好,我覺得飛飛做得很棒。」他真心地誇獎那隻他看不見的、黑色的小狗。
毛毛姐笑著說:「飛飛很棒,不過這次飛飛也有被扣分的地方哦。」
鄭千玉好奇:「哪裡扣了分?它沒讓我撞上任何障礙。」
毛毛姐:「導盲犬在保證不撞上障礙物的同時,也要對路況做判斷,同樣是走路,有路況複雜的,也有暢通的,它們要學會選擇路況好的路線。飛飛在這次測試里忽略了一點,讓你多走了幾個台階,哈哈。」
飛飛被鬆開了牽引帶,仍然用身體貼著鄭千玉的腿,它好像在搖尾巴,輕輕地掃過鄭千玉的褲管。
毛毛姐:「學會判斷和選擇一條更好走的路,是導盲犬這一年多來的訓練都要學習的事情。等它們畢業之後,也會越做越好的。」
鄭千玉伸出手,飛飛的頭尋找到他的掌心,那不像鄭千玉在撫摸飛飛,而像飛飛在撫摸鄭千玉。
「飛飛很好,它一定可以做到的。」
鄭千玉道。
因為他們開車過來已經花了一些時間,很快已近飯點,中午他們和毛毛姐一起吃了頓便飯。下午毛毛姐給鄭千玉和葉森介紹了導盲犬的手續問題。
現在全國大概有1700萬盲人,但能夠進入工作的導盲犬只有400隻左右。培育一隻合格的導盲犬的成本在20萬左右,盲人申領導盲犬是免費的。
毛毛姐告訴千玉,如果他想申領一隻導盲犬,可以備齊證件來基地簽署申請書,基地會將他加入申領的隊列。
「但現在申領的視障夥伴很多,雖然這幾年全國的導盲犬基地增加了,但導盲犬的數量對比需求,還是非常少的。」毛毛姐解釋道。
如果鄭千玉現在排隊,最快也要一年多,才能等到屬於他的導盲犬。
對於這個局面,鄭千玉不是沒有心理準備。他朝毛毛姐道謝,說自己回去會好好考慮。
和飛飛告別的時候,鄭千玉蹲了下來,儘可能擁抱了它。飛飛吐著舌頭,它很開心,透露著一種旺盛的生命力。
這一天,鄭千玉履行約定,和葉森一起吃了晚餐。那是一家順德菜,有很鮮的桑拿雞和又脆又彈的涼拌去骨鯽魚,葉森最後把菜下到桑拿雞蒸出來的湯底里,讓鄭千玉多吃了一碗蔬菜。
晚飯吃得早,回程時不過6點鐘,鄭千玉說:「要不要去上次你說的那個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