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雲安嘴角微抿了下,帶著幾分無奈,又像是在自嘲,「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答應裴陌陽的求婚,我說過,婚姻不適合我。」
說完,他不再多言,直接走進了浴室裡面。
嘩嘩的流水聲傳出時,閻弗生坐在床上輕輕舒了口氣,像是壓在心底的石頭,突然間落了下去一樣。
一夜未睡的疲憊感霎時間侵襲而來,閻弗生重新躺了回去,室內的流水聲與窗外的落雨聲忽高忽低地起落著,讓他忍不住想要合上澀痛的眼皮。
然而就在這時,裴陌陽那不甘的聲音突然浮現在了腦海之中。
「哪怕全世界的情侶都分手,他們也一定會邁入婚姻的殿堂……」
「你怎麼可能贏得了死人……」
原來,不適合婚姻,是因為婚姻的對象不是那個想要的人,所以所有婚姻的可能性都變得不值得考慮。
一種難以言喻的憋悶與窒息,突然從心底里涌了出來,閻弗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用力翻了個身,試圖壓下那種讓人煩躁的難受。
又一陣隆隆的悶響滾過,雨勢變得大了起來,隱約有手機的嗡嗡響,從套房的四面八方傳來,但敬雲安放置在床頭的手機並沒有亮起屏幕。
是閻弗生自己的手機,今天是周末,可他這兩天還有很多的工作與採訪,然而此時此刻,閻弗生根本不想聽到任何一點外界的聲音。
……
嘩嘩的流水聲停止,敬雲安從浴室里走出來的時候,床上的人已經睡了過去。
敬雲安擦著頭髮走到床邊,靜靜地看了床上的人好長時間。
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單純因為昨晚發生的一切而產生了某種心理暗示,敬雲安總覺得閻弗生哪裡不一樣了。
可到底哪裡不一樣,敬雲安卻一時說不上來。
思索不得,他繼續擦著頭髮走到床頭,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和新收到的幾條消息。
對於周末的上午來說,眼下的時間還有些早,敬雲安回了信息,轉身去吹乾頭髮後,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然後重新走回床邊,猶豫了少許後,終究還是沒有叫醒陷在沉睡中的閻弗生。
他只悄悄地從他的兜里摸出了會員卡,刷開房門,然後將卡放在玄關的台子上,逕自離開了。
閻弗生從睡夢中醒來時,時間已經臨近傍晚,然而窗外天色昏沉的仿佛已經過了黃昏。
外頭雨勢比睡著之前稍微小了些,卻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閻弗生從床上爬起來,巡了一圈空空蕩蕩的房間,臉上難得露出了些明顯的失落。
他怔忪地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庭院和遠處的路燈漸次亮起,光芒微微滲進昏暗的房間裡,他才回過了神。
閻弗生掀開被子下床,慢慢走到外頭的客廳里找出手機,給Sabrina發了個信息後,才挪到浴室里,打開了水龍頭。
晚上的十九點三十一分整,閻弗生敲響了九亭詩韻十一層的房門。
在敬雲安打開門的時候,舉起了手中的購物袋,聲音輕快又平常的,仿佛昨晚到今天上午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吃了嗎,我還沒吃,一起煮點東西吧。」
不等敬雲安回答,閻弗生就擠進玄關,逕自脫了鞋,光著襪子進了房間,然後轉去開放式的廚房。
「我已經吃過了。」敬雲安說。
「吃過了就再吃點唄。」
廚房的蓄水池裡,髒污的盤子還沒有清洗,里面還有大半意大利面的殘骸,除了零星的肉醬外沒有絲毫的配菜,瞧著乾乾巴巴的勾不起一點食慾。
「你就吃這玩意兒?」閻弗生嫌棄地撇了下嘴,「難怪剩了那麼多,看來還是得看爺的手藝。」
說著,閻弗生將兩大袋食材放到島台上,掏出了新鮮的牛肉與蔬菜,一邊拆一邊說著待會兒要做的菜單。
敬雲安站在客廳里靜靜地望著他,躊躇了片刻後,還是打斷了他的自言自語。
「閻弗生,我沒打算答應裴陌陽的求婚,但也沒打算和你在一起。」
拆保鮮膜的動作頓了一瞬,但很快就被閻弗生掩飾得看不出絲毫破綻,「老子又沒說要你跟我在一塊……小爺還沒打算跟你在一塊呢。」
閻弗生總說他口是心非,可敬雲安覺得,閻弗生自己就是最口是心非的人。
但敬雲安並不想拆穿他,只平靜地說著:「你很清楚,我心裡永遠都會有餘白的位置,而你也根本接受不了我的心裡裝著別人。」
「所以……所以小爺不是說了嗎,沒打算和你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