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軟了,嘴還是硬的很。
閻弗生嘴角噬著一抹輕笑,轉身出門後直接走去浴室,往浴缸里放熱水。
等敬雲安收拾好心情,扶著腰從客臥里走到浴室的時候,閻弗生也放好水了。他伸進去手腕試了一把溫度,溫熱不滾燙,比他洗澡的溫度高些,但正適合眼下渾身哪兒都不得勁的某人。
「趕緊進來吧,水溫正好的。」
然而站在門口的人,滿臉嫌棄地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想往裡走。
見狀,閻弗生只得將換用的浴袍從高處的壁櫃裡找出來,放在外頭的架子上,然後從浴室里退出來。
「行,我走,您就放心大膽地洗吧,我絕對不會過來打擾或者偷看的。」
說著就要往門口人的臉上親。
被正煩他煩得要死的敬雲安一把甩開,走進去後重重地關上門,險些撞到他優越的鼻子。
「嘖,小妖精潑辣的很。」
然而神清氣爽,從頭髮絲到腳趾頭都透著「吃飽喝好」的閻弗生,絲毫感受不到半點不爽,靠在門上抖著腿地朝裡頭喊:「敬安安,我燉了烏雞,還叫了幾個你喜歡吃的菜,準備再做個海鮮,你想吃牡蠣還是魚啊?」
裡面隱約有水聲傳出,之後便陷入了沉默,敬雲安顯然不想搭理他。
「這時候的牡蠣刺身很不錯,不過鑑於你現在的狀況,還是熟吃比較好,你要是不說話,我可就蒸熟了啊。」
閻弗生將耳朵貼在門上,什麼都沒聽到。
「敬安安?」
一片短暫的沉默後,突然傳來了水被撩起的嘩啦聲,下一秒,「咚!」的一聲巨響炸在耳際。
「臥槽!」閻弗生猛地從門上彈起,捂著耳朵狂揉。
不知道敬雲安扔了個什麼東西砸到了門上,發出了不小的動靜,正好閻弗生的耳朵貼著門板,被震得不輕。
「你個老妖精,是想震聾我啊,」閻弗生氣吼吼地指著門,到嘴邊的一連串攻擊想了想後,又咽了回去,「算了,大爺我心情好,不跟你計較,你洗好後趕緊出來吃啊。」
裡面再沒響起什麼動靜,閻弗生嘴角輕抿了下,轉身朝廚房走去。
嗅著滿屋子的飯菜香氣,閻弗生忍不住將手機里的音樂調得聲音大了些,一邊哼著曲兒一邊洗刷牡蠣,還忍不住對著其中一個超大的牡蠣自言自語:「哎呀,你說這天底下怎麼會有我這麼賢良淑德,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好男人呢?真是絕了。」
而另一邊,被閻大「好男人」折騰了一整晚,渾身肌肉又酸又澀,泡在熱水裡才好不容易活過了一口氣的敬雲安,下意識深深地舒了口氣。
外頭或歡快或悠揚的音樂伴著炒菜的聲音,不時傳進浴室里,敬雲安眉頭皺了又皺,想要忽視卻無可奈何,只得閉上眼睛當做沒有聽到。
溫熱的水環繞在周身,像暖烘烘的懷抱托著他的身體,一點點疏散掉他的疲憊與不適,清潔去所有的污濁與穢跡。
不知是某人太過興奮,還是浴室的水溫過高,那獨特的煙醇味,總是不停地縈繞在他的四周,想躲也躲不開。
許是他太過疲憊,身體的消耗太過,信息素能量減弱,所以才會在這會兒嗅到這原先讓他無比排斥的氣味,不覺得壓抑與窒息,反倒從中察覺到了一絲不該有的祥和。
敬雲安緩緩掀開眼皮,雙眸放空地凝望著不遠處的天花板,身體得到放鬆後,有些疲憊與酸痛消散,可有些卻越來越清晰。
清晰到他稍微一放空,就如浪潮般湧來,試圖將他再次吞沒。
敬雲安沒有喝酒,也沒有斷片,所以昨晚的記憶他沒有忘,甚至每一段都仍舊無比真切地流竄在敬雲安的腦海之中,以至他想逃都無法逃避地承認,那並不是壞的記憶。
閻弗生無疑是個優越的sex partner,儘管他野蠻,粗魯,霸道,帶給他難以承受的痛苦,卻也卻在痛苦之後讓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極致快樂。
敬雲安從未在sex中那樣抖過,亢奮過,仿佛整個人被打開了某種隱形的,通往另一個世界與另一個自己相連的開關,從身體到靈魂都在戰慄,在噴張,在瘋狂地吶喊。
以至他到最後都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索求,不去流淚,不無所顧忌地奔入另一個完全陌生、無序、真空卻無比自由的空間之中。
仿佛完全不是自己了一般。
敬雲安承認,那讓他爽到頭皮發麻的快感,也讓他感到了害怕。
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為了閻弗生要死要活。
他想他先前的比喻或許也不是那麼的準確,因為閻弗生不僅僅只是有害的霧霾粒子,更是一場小心翼翼千防萬防,卻仍舊爆炸了的核子反應堆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