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夥,這是從香瑭市一路追到了這裡啊。
閻弗生不禁冷嗤一聲,看著坐在他對面V領恨不能開到大腿的敬雲安,眼神一陣晦暗。
說他是在搞男人還真是沒冤了他,那麼騷包的衣服,認識這麼長時間以來,閻弗生還從沒見他穿過。
不僅沒穿過,和自己待在一塊的時候,那衣領恨不得包到頭頂,這會子倒是落落大方了起來,嘁,假正經真風騷的老妖精。
這邊閻弗生在車裡可著勁兒腹誹敗壞,那邊敬雲安雖是絲毫不知情,卻也控制不住地抽出紙巾打了個噴嚏。
「怎麼了,是不是這裡空調溫度太低了?」裴陌陽擔心地看著他。
「沒事。」敬雲安搖搖頭,將紙巾扔到了垃圾桶里。
「這麼多年了,你似乎還是不太會照顧自己。」
敬雲安不以為然地輕笑了下,「都三十多歲奔四的人了,不會照顧自己怎麼活到這把歲數的。」
裴陌陽的眼神有些黯淡,「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敬雲安明白他什麼意思,但並沒有說話。
「我沒想到能在香瑭市遇到你。」
「我也沒想到。」敬雲安說。
「不過我挺高興的,」裴陌陽看向他,「這次回國,我都沒抱什麼希望。」
敬雲安輕輕摸上咖啡杯的手柄,「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怎麼,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趕我走?」裴陌陽笑得有些勉強。
「我沒有那個意思。」
「原本還沒有想好,但現在,或許會晚一些吧,」似乎是怕他誤會,裴陌陽補充了句,「正好也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
敬雲安沉默了片刻,語氣還算輕鬆地說:「到底還是從老爺子手裡接了衣缽,應該挺辛苦的吧?」
「還可以,習慣了,再辛苦也不過是身體上難受點,休息一段時間也就沒什麼了。」
店內的鋼琴師彈奏完一首曲子後,非常自然地過渡到了另一首更加舒緩些的樂曲,如流水般的音符從靈活的手指下淌出,穿過寬敞的大廳與悄聲私語的情侶,淌進了有意人的心裡。
裴陌陽看向他,「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有走出來嗎……」
對面的人睫羽半垂,靜靜地看著杯子裡黑褐色的咖啡,沒有說話。
「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問的,」裴陌陽手握著杯子,神情有些憂傷,「我其實挺後悔的,那個時候不該那麼輕易地就走了,我應該再堅持……」
「你不用跟我道歉,」敬雲安輕輕開了口,語氣里竟帶著幾分懊悔的嘆息,「那時候,是我對不起你。」
然而聽到這話的裴陌陽,卻更加憂傷了起來,「你別這麼說,那明明是我的錯,是我一意孤行,趁人之危,是我的錯。」
說著,他又抬起了頭,「但是我不後悔,如果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犯同樣的錯。」
「雲安,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放下過你,即便我刻意去與別人相遇,試著和別人打開心扉,可你始終像個不可與人說的秘密,深深地藏在我心底最安全的角落裡。」
「我真的很想把你忘掉,可是我就是忘不了。」
敬雲安微微蹙起了眉頭,捏著杯子的手指也在不停收緊,「別說了。」
「即便我知道,你的心裡永遠都——」
「別說了,」敬雲安提高了幾分音量,「不要再說了。」
裴陌陽擰起了眉頭,眼眶微微有些泛紅,「雲安,我可以等。」
「別等,」敬雲安眨了下眼皮,但目光始終落在杯子裡,面上也沒起多少波瀾,「我的心意還是和當年一樣,所以你別等。」
「雲安……」
「時候不早了,」敬雲安看了眼腕錶後,終於拿起了那杯早已經泛涼的咖啡,深抿了一口,「明天還要上課,我們回去吧。」
說著,他放下杯子,從桌前站起身。
眼看著他要離開,裴陌陽趕緊也跟著站了起來,習慣性地在桌上放了小費後,追著對方走向了門口。
風鈴因開門而響起一聲清脆的「叮鈴」,敬雲安一走出店門,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路邊上,那個姿態高調的男人正雙手環胸地倚靠在車門上,滿臉戲謔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