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幸運的見證與真誠的祝福,什麼不顧一切的愛與相伴一生的誓言,都他大爺的放狗屁!
婚姻?呵,什麼冠冕堂皇的烏糟東西,從來都跟這些東西沒有半分關聯。那些個所謂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結合,不過是權衡利弊後的別無選擇,以為在眾人的跟前演一場奢侈又折騰人的戲,就能天長地久?簡直可笑。
閻弗生抓起手邊的酒杯,動作誇張又毫無顧忌地深深抿了一口。
什麼假惺惺的愛,還不如這杯酒來的實在。
主持人與證婚人像兩個小丑一樣互相唱和的聲音鬧得他頭疼,閻弗生仰頭一口飲盡了杯子裡的酒,想轉身退出大堂,誰知一扭頭,卻正好瞧見身邊人眼角泛紅卻強顏歡笑的模樣。
閻弗生不禁一愣,整個人突然僵在了原處。
在閻弗生的心裡,敬雲安是清高不肯低頭的,是表里不一口是心非的,是看上去衣冠楚楚實際污穢不堪的,是風騷多情而輕易將人揉捏在手掌之間,慣會玩那欲擒故縱到世間無出其二的偽君子。
他可以是浪蕩的,是虛偽的,是無情的,是任何一種讓人恨不能狠狠踩在腳底下蹂/躪的面孔。
卻唯獨不能是這樣,這樣……看上去像只被人拋棄在大雨中的棄貓棄狗一般,可憐兮兮到讓人覺得可悲。
可悲!
閻弗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可悲的側臉,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人能可悲成這個樣子?怎麼會呢?
瞧瞧那個眼神,瞧瞧那個苦的像膽汁兒都快被擠光了的嘴角,簡直荒唐,讓人忍不住發笑的荒唐!
一股奇怪又滾燙的氣流從腹腔里瘋狂上涌,閻弗生終於再也忍受不了地猛轉過身,朝著大廳外快步離去。
第52章 敬老師
儀式結束後, 兩個新郎從舞台上走下,手執杯盞在來賓之間來回遊走,接受著恭賀與祝福。
敬雲安這才發現身邊的人沒了蹤影,轉頭巡了一圈沒有見到人, 就走到露台看了看。
不待他繼續往前找, 身後就傳來了熟悉的叫聲。
「老師。」
敬雲安攥著酒杯的手一緊,然後緩緩轉過身, 「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吧, 不要叫我老師。」
身著禮服,面容紅潤, 嘴角含笑的新郎朝他走過來,「那怎麼行,就算只受教過一天, 你也是我的老師。」
「我那只不過是幫你輔導而已,少拿我打趣了。」敬雲安朝他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輕笑。
池滿辭走到他跟前,朝他身後看了看,「怎麼就你一個人,剛才那個大帥哥呢?」
敬雲安嘴角微抿,「說這話, 你不怕你家裡那個吃醋啊?」
池滿辭轉頭看了眼被困在賓客中間, 寒暄與酒杯不停卻滿臉歡喜的男人,「他不會。」
「這麼信任?」
池滿辭輕揚起嘴角, 笑中帶著不必多言的幸福, 「到如今這地步了,只能信了。」
敬雲安看著他的笑顏,心緒有一瞬間的走遠,又立馬拉了回來。
「祝福你。」他伸出了手中的酒杯。
「謝謝。」池滿辭也伸出了酒杯。
纖薄的高腳杯相撞, 在嘈雜熱鬧的庭院中,發出了清脆卻微弱的聲響。
夏日的午時總是有些炎熱的,但許是天公也歡喜今天這對璧人的結合,恰到好處的雲朵,遮住了過分焦躁的太陽。
兩個相識多年的舊人,站在沁香的花叢旁,靜靜地望著彼此,然後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從前。
「你能來,我真的很高興。」池滿辭臉上露出了些許欣慰的笑意。
「當然,你結婚嘛,」敬雲安伸手捻下了花瓣上的一枚亮片,「這麼大的喜事,我怎麼可能不來。」
池滿辭也垂眸看向了身側的玫瑰花簇,聲音里有幾分悵然,但更多的,是釋懷。
「想想那時候的我們,多痛苦啊,都以為快要活不下去了……」
敬雲安輕輕眨了眨眼皮,沉默地撥弄著粘在指腹上的小亮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