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近黃昏,路燈漸次亮起,相冊里的課表在晚霞中有點空蕩。
閻弗生嘴角微抿了下,抬手按了鎖屏。
車子啟動時,他瞥了眼賀奕南身後的場地,「投資不小啊,咋的,把人肚子搞大了?」
「滾蛋,老子是那種爛人嗎,」賀奕南語氣有些不以為然,「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嘁,」閻弗生輕嗤過,「當心人財兩空。」
賀奕南仍舊滿不在乎,「反正我也不缺錢。」
閻弗生從來不是個多事的人,聽聞此話,直接墨鏡一推,油門一踩,大攬嗡的一聲躥出去老遠。
除了一句「Good Luck」和兩抹燈線外,再無所留。
時間還早,自中午吃了點東西外,整個下午閻弗生除了咖啡什麼都沒進。半道拒了一雜誌主編的邀餐後,他直接拐去了晞暉路,在九亭詩韻附近一家名叫「晞暉之味」的餐廳里,吃了份生醃。
閻弗生本是為逮人隨便進的店,沒抱任何希望,誰知店裡生醃味道出奇的好,讓他有種偶入「陋巷」撿到至寶的奇妙感覺,心情也不禁大悅,連帶著先前那點對九亭詩韻的偏見,都瞬間消失了。
飯吃好後,目標也如他所料的從小區里走了出來。閻弗生趕忙洗過手,從收銀台拿了張名片,走出了店門。
上車後,他立馬追上對方,一路跟到半春路十字街。
瞧著人並未去前兩次去的酒吧,反而去了一家自己十分熟悉的夜店,閻弗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這人果然都是一樣的,都忍不住要在乏善可陳的生活里,找尋日勝一日的新鮮與刺激。
下車前,閻弗生特地掰過後視鏡理了理額發,隨而留下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將之掰了回去。
咚的一聲,車門關閉,隔絕了十字街上即將颳起的颶風。
isen新換的DJ確實很給力,氣氛一變,店裡的客源都優質了不少,放眼望去竟有點奔著FLAMEi去的意思。
「哎,那不是閻弗生嗎?」
「還真是,他挺長時間沒來這邊了吧,怎麼突然來了?」
吧檯邊有幾個老顧客和調酒師驚訝地朝來人望去,嘴邊八卦不休。
然而閻弗生並沒有去舞池或者吧檯,而是直接上了二樓。
熟悉的包廂里,isen的老闆覃榆望見來人後,面上一笑,「喲,怎麼Morin難得回國一趟,竟把他的『繆絲兒』給放出來了?」
「滾蛋。」
閻弗生十分熟絡地略過他,直接走到護欄前,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一樓。
「誰讓他操著那半生不熟的口音,天天繆斯繆斯地叫你,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覃榆倒了兩杯酒走到他旁邊,望向樓下,「怎麼的,來找人啊?」
夜場混久了的人眼睛都毒,一瞧他進門那架勢,覃榆就知道,這是來抓魚了。
眼睛巡過舞動的人群後,閻弗生終於在舞池南角的圓桌區找到了目標。
仍舊是皮褲襯衫,只不過皮褲變成了亮面,紅衫變成了無袖,氳著薄汗的肌肉線條結實又漂亮,在疾速變幻的絢麗燈光中顯得格外矚目。
再加上兩條長腿下的那雙高幫馬丁靴,簡直像是踩在了人的尾巴根兒上,難耐又抓人。
「哇哦,」覃榆順著對方的目光尋去,立馬就捕捉到了敬雲安的身影,忍不住驚嘆出了聲,「這麼個大美人兒,難怪連你都追了過來。」
閻弗生從對方手中接過酒,警告地瞥了他一眼。
覃榆抬手,「放心放心,你看上的人我怎麼可能出手,再說,也爭不過你啊。」
說著,他玩味地看向圓桌旁,那群或佯裝無事或刻意做作,漸漸靠近而蠢蠢欲動的男人。很明顯,那美人有被包圍的趨勢。
「但是,你要再這麼光看著,人可就要被拐跑咯。」
「哼,」閻弗生冷嗤了聲,「就他們?」
說話間,手機震動了起來,電話接通後,賀奕南那呱噪的大嗓門立時傳了過來。
「我在隔壁,isen。」
電話掛斷後沒三分鐘,賀奕南便走進了isen的大門,直奔著二樓而來。
「嘿,你怎麼來這兒也不提前告我一聲,害我在FLAMEi找了你大半天。」
「他哪顧得上你。」覃榆曖昧地笑著說。
「咋了?」賀奕南立時八卦地湊上前,朝著樓下探去,「他又瞄上誰了?」
「大~美人,考考你眼力。」
「大美人?」
覃榆的故作神秘將賀奕南的好奇心拉到了極點,只見他連酒都顧不上接,扒著兩隻鈦合金眼,在瘋狂忽閃的鐳射燈光里掃描著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