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户户的厨房都是炊烟袅袅,杨青青蒸了一锅杂面馒头,然后在屋里替程景生收拾衣物。
他的动作很慢,很不情愿。
程景生和兄弟几个商量了,一家能留一个壮丁,就让大哥留在家里。
家里的地还得让他领着家小给种上,不管如何,总得秋天有粮,不然别说吃食,连公粮都交不上。
他们几个明天一早就要上山,所以,得赶着帮家里做些重活,省得杨青青他们自己应付不来。
程景生带着三弟四弟把新家旧宅的水缸都挑满了,然后在附近的山坡上一人砍了整整一担的柴火。
程景生把柴火卸在院子里,擦了擦汗。
一进屋,就看见杨青青坐在炕上,低着头,手里拿着他的衣裳左叠右叠,就是不打进包袱里,好像给那包袱打个结能要他的命。
程景生叹了口气,坐到了他身边,从后面用手环抱着他。
杨青青抬起眼睛,回头问他:“就不能不去吗?都说好了的,你都答应我了,不去服徭役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委屈,好像带着一丝希望能让他不去,程景生的心里房像被人用力攥了一把。
他忍着心酸,却定了定心,还是低声说:“不行,不能不去。”
杨青青就眼里含了泪,他从怀里把自己那个钱袋子拿出来了,往程景生手里塞,说:“你不是说花钱就行吗,我这里有二十两,你都拿去,咱们的钱不是不够。”
程景生叹了口气,他知道,下午官差说的那几句话,就把花钱消灾这条路给堵死了。
不论他说二十两也罢,一百两也罢,都不是真的让人拿出来,只是胡乱说个大数让人断了念想。
要是真的有人拿着二十两去了,才是不识相,别说免徭役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罪。
再说,这些钱,也是杨青青忙了一整年的积蓄,是花了他的心血一文一文赚到的。程景生一想到杨青青卖碗冰激凌,都能数着三个铜板高兴半天,就觉得这钱实在金贵得很。
他把这些道理跟杨青青讲了,杨青青也不是不明白,但也因此,更难过了,用手擦了擦眼泪,还是擦不干净,干脆呜的一声哭出来了:“你上次,明明都答应我了的,怎么说话不算话?”
程景生连忙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摩挲着他的背。
他心里明明很疼,还是故作轻松地笑了,说:“看你,我只是去上山干活,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难道不回来了,你哭什么?”
杨青青完全没听进去,哭得更厉害了:“你在山上,丢下我一个在家,我害怕,我不放心你,景生哥,你非要去的话,能不能把我也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