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云明
灵力如刃,于半空交锋,切开了竹州冷风飒飒的凉夜。
印葵的庇护灵屏终是耗尽,转眼皲裂遍布,只听“咔嚓”一串碎响,灵光如屑纷纷。
便是在灵屏碎开的刹那,被困其中的少年急喘一口气,挣扎着想要起身。
在方才的战斗中,印葵的腿被来人的灵刃切中,骨头经脉不只断了多少,于这残瓦土灰间,鲜血也流了遍地。
他滚在泥泞一片的方寸之地,手脚并用向前扑去,膝行到耿子规跟前,更是如入红泊。
南星医馆庭后的花草已毁了个完全,此时断根的花枝横斜在废墟中,零落下柔软的细小的白蕊,载在血与泥之上,浮浮沉沉,映出晦暗无星的夜空。
修士们的斗法将天也照亮,地动山摇,琴音缭乱。
因果琴的灵力无孔不入地绞杀在被再度造化出的穿书者身边,邪气顺着琴音灵线冲向秋眠,但在下一刻又被银白色的灵花逼退。
虚渺的花瓣在半空飞旋,秋眠面颊冷白,手中的夺主剑迸发出高亢的鸣声。
他眯起眼,与对面的薛倾明对视。
那二代的薛倾明也在看他,只是目光更加凶恶,杀意也格外浓郁。自从他在虚无中被“父君”造化出灵性,便继承了几乎所有上一代薛倾明的记忆,可拥有记忆是一回事,曾亲身体验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如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了这一段过去,嗤笑于上一代薛倾明的功败垂成,也恨其能得到那么多“父君”的宽容。
他自诩可以比那个薛倾明做的更好,他才是天道最完美的造物。
因记忆保留的缘故,这位薛倾明自然记得眼前的修士的身份。
他在识海中,见过那一剑。
在云明宗的不枯山脚下,那浊气冲天的一剑要了上一代的命。
可那也只是旁观者的态度,至少在他眼中,此人的剑法拙劣的不成样子,甚至因不计后果疯狂注入灵力,导致一招过后,连手中剑都已折断。
那就是在赌命的一刺,在他看来,哪怕是个杀猪匠孤注一掷的一击,也足够有气势。
父君天道曾告诉过一代,不在乎性命的人总是不容小觑的,这点他倒也认同。
若对方有所顾及,瞻前顾后,便不论如何也不会是自己对手,只是碍于那两件穿书局的法器而已。
可当他真的与这位昔日的血厄宫主对上,他才发觉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
这在方才还害怕地指尖发抖的太仪本土修士,一旦杀招上手,竟如露出毒牙的狂蛇,非要咬中一口,噬人性命不可。
薛倾明闪过一道剑气,魂体虚虚一散。
穿书局的翻书计划险些就要成功了,如果不是当年留在太仪的阵法还有回响的后手,篡改者的灵力真的会被驱逐出这个基座投射的太仪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