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阿爹阿娘,舅舅舅母,如今这形势录考已是不能。
我要远行些时日,随老师师兄们一道游学。
这里是书院照顾我分到的两袋豆子,可顶些时日。
左不过两月,若是不成,我便回来找份城里活计反哺家里。”
沈词跪在沈老太太身前,磕头承诺。
他不能说明真实目的,毕竟在未定向之前知道的越少越好。
若是,那让老师出山的新地是个能活人的好去处,他沈家倒时便可搬迁过去。
别说什么故土难离,落叶归根,没活头的地方自然要跑。
三房屋里,沈阿娘哭的眼眶通红,磨砺的手掌摸着沈词的手背,眼里都是对儿子的心疼。
“儿啊,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
灾病的多,别往人多的地去,又有劫道的匪子,别独身走。
机灵些,能逃命的,怎么做猪狗都成!”
唯有父母至亲才知晓沈词心里的压力,因为要尽快反哺家里他不管昼夜的苦读。
抄书挣粮食送回家里贴补,他也不过十三的少年郎,肩膀瘦削却已满腹愁苦自消。
出行的前夜竟然下起了一场雪,都说瑞雪造丰年,可是如今田地空空如也,瑞不了什么。
而已经被病魔祸祸的老百姓,脱离故土的流民们没有了喜悦。
只剩下对寒冷对风寒的惊惧,没有了力气,没有了多余的种子去播种伺弄田地。
天灰亮的风雪里,六架马车消失在雪地里,车轮的痕迹很快被雪花覆盖。
风雪夜里才是最难熬的,不止人,就是马儿也受不住,从六匹锐减到最后一匹。
他们此行除了郑融七人,便是像沈词这种有心性天赋好,家里贫寒的六人。
一共十三人挤攮在一处车厢里,人叠人倒是热火了些,就是不好放松歇息。
直到最后一匹马也倒下的时候,距离黄盘已经很近了。
呼呼呼——
西北风肆虐,风雪倒卷,如四散的盐粒刺的眼睛都睁不开。
他们艰难行走在雪地上,每一股寒风都带走他们为数不多的温度。
“大家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黄盘了!”
郑融高声呼喊,嘴里立即有一股寒风夹带雪花入腹。
直到有人实在受不住的倒下,被人背起继续走。
就在沈词以为,自己要客死在冰天雪地中,失信于家人,眼前浮现他阿爹阿娘红眼担忧的脸庞时,突然雪面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