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这么多功夫,你要想要什么?”程灯道。
人都是有欲望的,欲望或许可以被伪装,甚至骗过自己,但一切的欲望,最终会体现在人的行为上。
就像牧羽每次调查任务目标,总是先看对方“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摸清一个人的欲望,才能最快看清这个人。程灯的这一问,可谓是直击重点。
牧羽愣住了,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他做事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因为他只是一个想要活命的魅魔,一个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倒霉蛋。
解开魅魔诅咒的命运轮-盘在向渊身上,轮-盘上有向渊的灵魂碎片守护,他想要降低黑龙对他的警惕,以及让向渊的灵魂碎片恢复原状,所以才会成天到晚围着向渊团团转。
但他同时也清楚,程灯真正问的不是这个。
程灯问的是他的主观“欲望”,而非被迫产生的目标。
他想要接近向渊,他想要修复向渊的灵魂,不过是受诅咒所迫。一切行为动机,源于他的求生欲,以及对诅咒副作用的恐惧。
程灯口中的“想要什么”,更像是在问他——如果没有诅咒,他想做什么?渴求什么?他的欲望是什么?
牧羽的眼神有一瞬的放空。
如果没有诅咒,他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可是回到原来的世界又怎样呢?他似乎仍旧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在别的魅魔游-走于各色智慧物种之间时,他更多的是茫然地在一旁围观,他无法理解同族们为欲望四处奔劳的理由,更无法体会同族们达成愿望时的欢欣和惊喜。
他背负着诅咒之血,他的魔法代表着威慑与危险,他是被魅魔族群排斥的异类,没有食欲,不会狩猎,不喜欢使用自己的力量……
他就像一朵荧蓝的磷火,冷冷的在夜色中飘忽。闪现,又消失。
捉摸不定,没有意义。
牧羽忽然按住太阳穴,他感到一阵眩晕。源自灵魂的撕裂感在向上延伸,代表诅咒的浮纹悄悄浮现,黑色藤蔓根须在皮肤上悄然扩散。
漫无目的的存在,没有意义。磷火只是一种自然界的客观现象,而非活生生的生命。
在磷火绽放时,别人或许会惊异于他高等魔物的强大魔力。而如果磷火被黑夜吞噬,也不会对世界产生任何影响。没有人会生出半分遗憾,包括他自己。
导师曾经说过,“意义”是自己赋予的。如果他连基本的欲望都没有,他便只是一朵磷火,连意义的入场券都摸不到。
“我……没有想要的东西。”也没有想做的事情。
牧羽缓缓回答。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抽走了他几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