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山拿出一张身契来,递给季离道:“走之前我找大痣媒婆拿了订婚书,又去找了村长开了份你落户的文书,做工时托了吉祥镇衙门的户吏,求他写了份你的官文,拿到川江府的衙门后,他们看了你的卖身契,然后又验了你在北苍府的文书,将人贩子在官府里给你造册的奴籍勾画了,又将你的户籍挪到了北苍府,现下你与我成亲后,便是秀水村的人,官府能分你两亩地呢。”
季离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这事儿去的,自己现在不仅没有卖身契在别人那里攥着,连户籍都是平头正脸的平民了,而且他还能有地!在这个朝代,有地就代表你是堂堂正正的百姓,能靠着地养活自己,谁家小哥儿带着地嫁到夫家,那是要被夫家高看的,腰杆子都硬呢。
季离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热泪忽的就流淌了下来,“我,我,你何苦要为了这事儿跑上这趟。”
云春丽连忙笑道:“好事情你哭什么!季哥儿以后你可就是官籍在册的啦!”
很多小哥儿从娘家原籍嫁到夫家后,户籍都还在娘家,一来是因为寻常百姓不注重这个,只要有户籍便行,二来是改换户籍流程繁琐,一来要有婚书,还要去找当地村长开具文书,然后去衙门找户吏签字盖印,再去夫郎的娘家官府操办,一来二去得费上许多功夫,寻常人是不会花这时间的。
季离原户籍在川江府,两府相距一千多里,陆景山竟还愿意为自己跑上这趟,是多少汉子做不来的,就凭他这心,季离就知道自己是看对人了。
这还不算完,饭后,陆景山提来了自己的包袱,季离见他回来时便背着这个包袱,里面像是个坛子什么的,鼓鼓馕馕的,也没来得及问他。
云春丽问道:“这是”
陆景山笑了下,看着季离,“你来打开。”
季离对上陆景山的视线,疑惑的伸手去解包袱的袋子,包袱裹的很妥帖,结也打的很紧,季离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解开了包袱。
等里面白色的坛子露出来的时候,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一时怔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那是装骨灰用的白瓷坛。
季离泪水簌然滚落,颤抖着唇问陆景山道:“这是……我阿娘”
陆景山浅笑了下,伸出手用粗粝的指腹拭掉他脸上的泪:“我按着你的户籍去打听,得知你阿娘逝世后便一直放在义庄里不得安葬,我便请人敛好了将她背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