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是演戏还是当真想掠了司微卖了,春江楼把他从坏人手里救出来,他司微总是得感恩不是?
与其绕上这么一大圈的折腾,司微索性便稳着性子做出个本分的模样,提起尤氏来,脸上还带着几分腼腆的笑:
既然春娘想施恩,那还不如落在尤氏身上来得实惠。
而见司微答应下来,眼瞧着也就是应下了为尤氏延医问药的情分,春娘脸上的笑便真心了几分:“这第二件事嘛,便是想请你操持翻了年的游船会。”
司微有几分不解:“游船会?”
游船会这个词司微听来只觉耳熟,但要说到底在哪儿听过却是想不起来了。
春娘往后靠在椅背上,叹息着哎呦了一声:“鸠县这地方,说大算不上大,说小嘛……光是晋安街尽头,城南这一片儿的花柳巷子,可就容纳了大大小小几十个楼阁馆院。”
春娘轻轻一嗤,勾了勾唇,指甲尖儿也跟着漫不经心地一弹:“就鸠县这种地界儿,能有多少富贵人家的败家子儿、浪荡儿,又能有多少的银子能往这片温柔乡里送?我还是那句话,就算这些个男人们人傻钱多,可凭什么非得把自个儿家里的银子,往你楼里的姑娘身上花?”
春娘微微抬了下颌,徐徐舒出一口气:“每年腊月三十的除夕宴,为着这一年的末尾,给自个儿提提身价,楼里也不吝啬给姑娘们一条出路——可每年正月十五上元节的游船会,就该是城南这一片儿的同行们争名头的时候了。”
鸠县城南有大湖,湖面宽阔几如海,湖边有画舫,舫上若是如春江楼前这般挂了栀子灯的,内里做的营生便和春江楼是一个性质。
“早十几年前,朝中有大儒归野,于这城南的清平山上开了家书院,便吸引了不少学子不远千里赶到那清平书院就学……那湖上的画舫,也就是依着清平书院才慢慢开起来的。”
说起这些,春娘语带讥诮:“平日里素来打着些文雅的名头搞些噱头,什么山家清供,什么湖中时鲜,什么以时花入菜,什么以鼓乐佐酒……你可知他们佐酒的鼓乐是什么?”
“丰年,玄鸟,臣工……皆是古时祀典之音!鼓乐声起,这些个学子们便多有效仿上古先贤,或引论而辩,或聚众而歌……”
司微好悬没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诸如丰年玄鸟之类的鼓乐他是没听过,但他还是能理解什么叫做祀典之音的。
这玩意儿和诗经里的“颂”差不多,多是些在进行祭祀或是举行典礼时进行演奏,或奏于天地,或奏于先祖,又或是奏于人主,内容主要是赞颂天地、先祖、收成、明君又或是君臣相得、盛世之像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