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孤身一人形影相吊的日子里,他来这座荒废的殿里,又想了些什么呢?
言昭兀自沉浸在想象里,忽然神识一动,察觉到一股微弱的灵流。他当即皱起眉头——这灵流与君泽的不一样。而且,是从殿内传来的。
虽然大抵不会有人在青华帝君眼皮子底下作乱,言昭还是提起三分警惕,走了进去。
平山殿内,亦存放了不少青玄和云书的旧物,翠竹屏风后面就是他二人的寝居。灵流不在寝居那一侧,而是在另一头。
日光透过窗照进来,将那里摆放的东西映在了光洁的地面。是一个铜色的烛台,其上没有蜡烛,也没有顶针,倒更像是个空置的托盘。它被郑重其事地端放在一座高台上,浅淡的灵流正围绕着它流淌,从底座源源不断地流向顶端。
言昭这才看清,高台的表面刻画着细密的纹路,灵流正是在这些纹路间流转。
他顺着纹路找到了几处类似阵眼的地方,看起来不是什么邪阵,于是大着胆子探查了一下。
这一探不得了。他如今算半个东极境境主,神识跟着阵眼一路畅通无阻地飞出去,顷刻间直达十万八千里外的东极境地心深处。
这不起眼的小玩意儿,竟然是个连着整个东极境的大阵!
言昭倏地收回神识,惊疑不定地看着烛台。那微弱得几乎不起波澜的灵流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这应该是一座已经失效的阵法。为什么会出现在平山殿,是青玄留下的么?还是君泽从别的地方挪过来的?
最重要的——这阵法是用来做什么的?
言昭看着灵流的流向,灵犀一动,忽然明白过来了。
这岂非就是君泽提过的养魂阵?
那烛台顶端空着的地方,原来存放的就是……
言昭想象着那里原本的模样,应当有一颗流光溢彩的黑曜石,有生命的黑曜石。
身随心动,指尖不由自主地碰了一下烛台顶端盘旋的灵流。下一刻,灵流忽的从稀薄变得浓厚,言昭触电似的收回手,退开半步严阵以待。
厚重的灵流凝聚成雾气,落到高台前方的地面上,随后恢复平静。雾气中慢慢浮出一道人影。
“嗯?”人影发出一道模糊的疑问声,面容随之清晰起来。他打量了一下言昭:“你是谁?”
言昭将刚刚露出半个剑柄的归云剑收了回去,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人,好半晌才道:“……师祖?”
听见这个称呼,人影——青玄愣了一瞬,随即沉默片刻,很快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朝言昭笑了一下:“君泽竟都收徒了,想必已经过去不少年岁了。”
“弟子言昭,”言昭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您原来没有……”
青玄摆了摆手:“真身早就羽化了,这是我留下了一缕神识。原本想存在养魂阵里,与君泽道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