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叫做花前,而是许多年前,上任玲珑派掌门之子,花落声。花掌门日理万机,无暇亲自教导,便把花落声送到了玲珑派一位长老门下。这位长老不是什么正经人,生性爱风流。正巧不久前才收了一名姓月的女弟子,与花落声年纪相仿。于是她饮着桃花酿,大手一挥,给两个小徒弟起了一对小名,一为花前,二作月下。
他们二人初露锋芒时,正好在盛传有位佛门圣人入了魔,还害了不少修士。仙门众人群情激奋,一时间涌出不少修士前去讨伐。这些人中,有多少是义愤填膺,又有多少是想借此机会一举成名,已不可考。
花前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分寸的,以他现在的修为,也只够在小辈中逞逞威风,面对真正的大能,只能是蚍蜉撼树。不过他对此事的走向颇有兴趣,因此混迹在前去讨伐的人中间,静观着事态发展。
然而事不遂人意,无人料到这位圣人造出了炼魔鼎这种邪物,此行半数修士都成了炼魔鼎的饵料,花前也被卷入其中。
圣人发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他既不执著于什么大义,也无一飞冲天的贪欲,他只在乎“自己”。看着他在魔气的侵蚀下,不仅没有被吞噬,反而一次比一次从容,圣人觉得有趣。
不知过了多久,花前醒了过来。太久未见天日的眼睛有些睁不开,朦胧了片刻过后,他才看清眼前发着光的是什么。
是他自己。
或者说,是从他身上剥离出来的主魂。
圣人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了一句话:“新魔已生,此物是时候易主了。”
花前低头,看见了自己经脉里涌动的魔气。
玲珑派回不去了。外面还有纷至沓来的各路人士虎视眈眈。花前看着自己一尘不染的主魂,沉默着在炼魔鼎上刻下自己的纹印。
后来便是漫长、无休止的炼狱。他既维持着作为修士的记忆,又无法抵御已成魔修的身体,沾染的鲜血洗不净了,但唯一的执念没有消失。他要炼成下一个魔修,才能从炼魔鼎中解脱。
直到大地灵气初现枯竭,他在灵脉之上撞破了三大门派的秘密。
“什么秘密?”祝凌云问。
言昭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三台约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当然,”身处三大门派,不知道的人才奇怪,“当年各派掌门为免灵脉落入魔修之手,生灵涂炭,布下法阵隐藏了灵脉所在,并且定期派人驻守。”
“这是对外的说辞。”
“对外?”
言昭没有直言,而是换了个话引:“你难道没有好奇过,为何三大门派的灵力总是那么充盈?甚至如今灵气干涸,人界多成焦土,这几个地方也丝毫不受影响。难道真的只是地方选得好么?”
“又或者——你想没想过,大地灵气为何枯竭得这般突然?”
祝凌云大气不敢出,因为他顺着言昭的话想了一遍,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一个可怖的猜测。
“隐藏灵脉的法阵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法阵藏在它底下。所谓守阵也不是为了防魔修,而是为了防止有人发现那道真正的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