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他接着说:“小时候,我还能忍受这种孤独和压抑,但到了十二岁,那种寂寞变得实在难以忍受。于是,我把一只流浪的小橘猫装进了书包,带回了家。”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那时,我几乎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继母乐得清闲,从不会进我房间。所幸那只小猫又十分乖巧,从不惹麻烦。
自那之后,我放学便有了盼头,我常常将它装在书包带出家去散步,它乖巧到甚至知道在外面方便,和它在一起的三个月,是我过的最快乐的三个月。”
说到这里,白曦的眼眶微微泛起了红,墨垠注意到他心绪波动很大,默默将剩余的酒收起,静静地凝视着他,等待他继续述说。
白曦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变故是在一个冬天发生的,那是一个周末,机缘巧合之下,我终于得到我母亲的号码。
因为我们那个年代公共电话已经很少见了,所以我算准时差,跑了很远很远才找到公共电话。打了十几次终于打通了,但我母亲告诉我,她该付的抚养费已经一次性付给我父亲,她让我以后不要再打扰她。”
白曦说到此处又停住了,墨垠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曦抬眼,目光中并无多少悲切,却自嘲般的冷笑了一声,而后恨声道:“若是我早日认清自己在那些人心中的位置,就不会独自在外面游荡到深夜,咪咪也不会急的去挠门。”
他凝视着墨垠的双眼,眼中的水雾逐渐浓重,袒露出内心的脆弱:“那天凌晨一点,我悄悄回家,却怎么也打不开门,输了好几次都显示密码错误。
于是,我坐在台阶上,一直等到了第二天中午。终于我父亲搀扶着继母回来了,继母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巴掌。我摔倒在地,父亲站在我面前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说:‘别进来了,我给你找了个地方,你搬出去住吧。’”
白曦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苦涩:“后来我才知道,咪咪抓伤了弟弟的眼睛,但我的咪咪一向温顺,怎会无故伤人?那天我搬离时,听到有人怒喊:‘谁这么缺德,竟把死猫丢进垃圾桶。’我闻声寻去……”
白曦眼中的水雾凝聚成珠,却倔强地不肯滴落,他抬头看天,良久沉默。
墨垠也不做催促,静静的等他。
终于,他又继续开了口:“说来也是讽刺,我始终心存不甘,不断追求完美,总盼望着那些本不属于我的东西。
直到我高考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独自打车去考场,下车时旁边的下水井盖被雨水顶起来了,我没看到,掉到了里面。我本来奋力扒住了边沿,但雨太大了,出租车走后便没人再关注我,我被第二辆车撞了下去。”
墨垠听到此处,心中阵阵刺痛,他曾以为,故人逝去所带来的空缺是最深沉的孤寂,然而此刻他才恍然,当至亲仍在身边,但心灵之间只剩下冷漠与疏离时,那种孤独感才是世间最为苦涩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