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桐接過她遞來的戒指，放在手心，頂光下它閃爍著光芒。
不可避免的，葉桐大腦里開始構想一雙有力的、骨節分明的手，中指上戴著它。
無論是把手指翻閱文件或是指節敲擊桌面，趙梧樹必然不會離手。
「先生？」
導購叫他一聲，葉桐回過神，把戒指還給她。
葉桐手抓了抓後頸。
他敢肯定自己的臉肯定紅的不像話了。
「就要這對了。」
「好的！稍等我給你量一下，您記得對方的尺寸嗎？」
葉桐點頭，靜待對方測量。
趙大樹骨架都比他大一圈，手指也粗些。
銷售問他想要刻什麼，葉桐默了聲，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告訴銷售。
「好的，請問您用什麼支付呢？」
「刷卡。」
葉桐翻出自己的銀行卡。
他大概能理解曾經在電視劇里看到的，妻子從試衣間穿著長尾婚紗時，丈夫總是愣神的情形了。
婚紗後寄託了他們對未來家庭美滿、安居樂業的想像，為此付出高附加值也在所不惜。
銷售喜笑顏開接過卡。
葉桐坐在凳子上，一手托腮，看著擺在玻璃展台上，躺在絲絨質地的黑色戒指盒裡，邊角是鎏金勾，頂光照亮中央凹槽熠熠生輝的戒指。
旁邊都是寶石鑲嵌的戒指，可在他眼裡，只剩下這對獨屬於他的戒指最漂亮、最特殊。
「抱歉，先生，您這張卡好像餘額不足。」
導購拿著卡走過來。
葉桐錯愕了瞬間，低頭翻包，拿出另一張遞給導購。
「刷這張試試。」
還好另一張存款充足，葉桐付了錢，對方告知他一周後就可以寄送到家。
葉桐點了點頭，手裡拿著卡走出去。
葉桐拿著卡往錢包里塞，動作卻忽然懸停，像被按下了靜止鍵。
腳步一頓，站在門口，有些出神的模樣。
葉桐佇立的時間久到銷售都探出頭問他怎麼了，葉桐踉蹌了一步，差點摔倒。
在導購關懷的目光下快步走遠了。
他徑直往銀行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葉桐心裡有一個猜測。
葉桐從來沒有查詢過這張卡的餘額。
裡面的錢最初是同塵匯給他的，同塵他們在高中時拼湊出來的錢，大概有九十多接近一百萬，後來同塵委託他一個叔叔交給他的。
同塵了解他的性格，不到絕境，未必會使用朋友們的錢，便給他發了消息。
『桐桐，接下來的匯款都是我替趙梧樹打來的，你不要省著花。』
在他們默認里，趙梧樹和葉桐是一家人，而且是感情密不可分，自然不分什麼你我。
哪怕是同塵這樣聰明的腦袋，也覺得葉桐應該是願意花趙梧樹的錢。
在文赫四人默認里，他們四個在國內享福，葉桐卻孤苦伶仃，命運不能更苛待他了。
所以至少金錢物質上不要缺了葉桐。
葉桐可以想像趙大樹掙錢一定很艱辛。
他不靠趙家托舉，白手起家，必然千難萬阻。
趙梧樹心疼葉桐，葉桐在萬里之外同樣牽掛。
陰晴圓缺，他們抬頭仰望同一輪月。
葉桐望著電子屏幕上的數字，嘴角無意識地張開，表情凝滯，數了好幾遍數字長度。
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數字時代，銀行數字也跟著膨脹了嗎？
一億三千多萬，有零有整，精確到小數點後。
葉桐的神色仿佛陷入了短暫的空白。
過了至少十分鐘，後面的人在催他了。
葉桐的眼睫眨動了數次，才從散焦到聚焦，回神摸了摸卡，才發覺銀行卡上都沾上了濕汗，手心冰冷。
葉桐提著麻木的雙腿往櫃檯走。
銀行最是涼爽的，他卻像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
葉桐心裡強行叫自己冷靜。
「您好，我想查一下這張卡匯款記錄。」
葉桐的喉結連續滾動，開口聲音乾澀得嚇人。
櫃員說可以。
「不過需要驗證一下身份，身份證帶了嗎？」
「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