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情況看起來比以前好多了,今天趙梧樹送葉桐過來, 那春風滿面的樣子,嘖嘖,不知道還以為他兩都在一起了。」
同塵不是一個八卦的人,但對於朋友還是不免要關心一番。他坐在辦公室,退出頁面,活動一番肩頸,看向窗外綠茵茵的梧桐樹。
「趙梧樹沒欺負葉桐吧?」
葉桐剛剛回國時,二人時不時展現出的針尖對麥芒的勁頭,給同塵留下了極深的映象。
五年可以改變太多事情,許多人的人生在這段時間都像被按下了加速鍵,從學生驟然轉變為社會人士,考慮工作、生活,家庭、婚姻。普通人尚且如此,何況他們兩都經歷了人生的變故和轉折。
但兩人從當初親密無間,到一個月前冷眼相對,同塵作為幾乎未缺席的旁觀者,說沒有感觸是不可能的。
譬如,換高中的趙梧樹,是絕對不會連懟葉桐的,別人多瞟葉桐一眼,趙大樹都得立刻瞪回去,對葉桐是千般愛護萬般體貼。
葉桐脾氣最軟,很少生氣,就算被鬧得不高興了,也很容易被哄好。
但據路千里前段時間所描述,小葉桐竟然面不改色地罵趙家人。
可喜可賀。
「沒呢。今早大樹送小葉子,不小心把葉子吵醒了,趙梧樹眼神立刻就衝著我蟄來了。」
路千里打開單向玻璃,能遠遠看見葉桐後腦勺。
「別擔心,趙梧樹最近正常了不少,我說他就是孤寡太久把自己憋瘋了吧,你還不信,葉桐一回國大樹笑臉都多了。我看他都快被我們葉子訓成什麼了,那叫啥——巴、巴什麼—」
「巴普洛夫的狗。」同塵接話。
「對!我就是說這個。」
同塵揉了揉眉心,「他倆好好的就行,我還有工作,掛了。」
「好哦,下班我來接你。」
路千里掛斷電話,才看見趙梧樹給他發了訊息。
趙梧樹:他昨晚沒睡好,別讓他加班,我準時來接人。
「……」
路千里丟開電話,生無可戀開電腦處理工作。
老闆和門外的職員一樣恨周一。
辦公區沒人說話,只有鍵盤和滑鼠交替滴答的聲音。
葉桐坐在工位上瀏覽陳琳姐遞來的文件,專心工作,一直到中午。
陳天真歡歡喜喜叫他一起吃飯,席間葉桐接到了一個電話。
葉桐聽著電話,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眉頭微攏,眼睛凝視前方。
陳天真這孩子雖然性格呆了點兒,但直覺還是很敏銳的。
等葉桐掛了電話,他關切道,「怎麼啦?我看你心情不好,要不要和我傾訴傾訴?」
「小事兒,快吃飯吧,待會兒你喜歡的可樂雞翅被打完了。」
葉桐對他笑笑,手指了指陳天真背後打菜窗口。
陳天真愣神片刻,過了幾息才恍惚回神,
「哦哦好。」
雖然和葉桐認識許久了,但偶爾陳天真還是會感嘆造物主的偏心。
曾經他刷短視頻,營銷號說最好看的人美的雌雄莫辨,他還暗自嗤笑,男人好看就是帥、英俊瀟灑,女人好看就是美、柔美靚麗。
直到遇到在德國遇到葉桐,重塑了他單調的帥男審美觀,怎麼男人也生成這樣。
可惜歐洲風水咬人,葉桐的神情像被高緯度的嚴寒凍住了,總是抿平了嘴唇,不說話也不愛笑,穿著薄薄的外套,背著萬年不變的黑書包,脊背瘦的叫人擔心他是不是隨時會倒下去。
他總是齟齬獨行。
回國後再見葉桐,如柳條初見春水,春芽綻放,眼角總帶著笑意,像是初春抽芽的新葉,淺淺青綠色。
那時他們一起來面試,遇到了路總,是葉桐好朋友,看他們聊天,陳天真驟然意識到,這才是葉桐真正的樣子。
「葉桐。」
陳天真放下筷子,端正身體。
葉桐也跟著放下手機,坐好以示尊重。「怎麼啦?」
陳天真搖搖頭,
「沒什麼,我怕你心情不好。」
「別擔心我了,我去端玉米排骨湯,你要喝嗎?」
葉桐站起來,食慾也沒受那一通電話影響,陳天真放下心來。
他揚手,「我要喝!」
葉桐點了點頭,走到窗口拿湯。
回憶琢磨一通剛剛葉有文說的話。
葉有文隱忍憤怒的語氣猶在耳邊,
「葉桐,我被總部遣回來了。你應該也知道是因為誰,我自認沒做過什麼傷害你的事,現在我也要回分部了,叫你哥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在整我了,行不行?」
葉桐在他語氣中感受到躁鬱。
他知道這段莫名其妙的親情總於走到結尾了,說心情一點波瀾沒有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趙大樹出手了。自葉桐坦白了他想法後,趙梧樹便懶得隱忍,懶得偽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