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澈聽著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卻來越近。
就像是季年在主動向他走來。
他能聽到季年靠近手機時,因為驚訝而發出的氣流。
又重又急切。
而他就像個低劣的小偷。
迫切的汲取著偷來的聲音。
不過陸雲澈不甘於當低劣的小偷,他要去做大膽的強.盜。
他要將這聲音,乃至聲音的主人,一併搶走,印上屬於自己的標記。
*
第二天7點,季年就醒了。
放假以來,這是季年第一次醒的這麼早。
醒來時一身汗。
他做了個夢。
夢裡陸雲澈是只狐妖,爪子又長又尖,散發著森森寒光。
而他,季年,是一個要進京趕考的可憐書生。
半路上偶遇了這隻狡猾的狐妖。
陸狐妖受傷了,紅色的毛被血黏住,奄奄一息地癱在地上,眼泛淚花,尾巴有氣無力地甩著,顯得很可憐。
要下雨了,天陰沉沉的,風吹的樹葉嘩嘩作響。
季年心軟了。
他帶著這只可憐的狐狸躲進了附近的寺廟。
寺廟裡是黑漆漆的一片,供台上積了好些塵,佛像築得很高,那雙無喜無悲的眼眸低闔,嘴角卻以一種異乎尋常的幅度勾起。
季年認不出這是哪尊佛,但仍心存敬畏,虔誠地拜了拜。
而季年看不見的是,他彎腰時,佛像睜開了眼,貪婪地俯視著他。懷中的赤狐同時睜開了眼,一點也不見先前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貼著季年的皮膚,深深地嗅著,迫切地渴求著。
季年將狐狸小心翼翼地放在稻草上,一點點地為他擦拭身上的血跡。
狐狸舔了舔他的手,嚶嚶叫著。
幸好季年隨身帶著一些應急的藥,他輕輕地給狐狸敷上,時不時還吹一吹,生怕弄疼了狐狸。
「別亂動。」
說了這句話之後,狐狸真就不動了。季年想著:這狐狸真通人性。
是夜,狂風大作,季年將狐狸摟入懷中,相擁而眠。
但是狐狸卻並不安分,動來動去。
季年被它的毛撓的很癢。
眨眼間這狐狸就變成了比他還高的人,衝著他笑。
不等季年反應,陸狐妖就將他的兩隻手高高縛住。
身下有什麼東西抵著他,又熱又硬。
季年本能地想要逃離,卻又逃不掉。
只能被動地承受。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留,口中溢出胡話。
他失神地望向佛像,卻見佛像抬起眼帘,露出血淋淋地雙眸,嘴角咧開一個巨大的笑。
陸雲澈在他耳邊喃喃道:「你是,我的,男友。」
季年驚醒過來,他感覺到床上一片濡濕,泥濘不堪,內心十分惶恐。
直到吃完飯都還緩不過來。
他怎麼會夢到陸雲澈?
而且待會陸雲澈就要來,這讓季年要怎麼見他?
還沒等季年胡思亂想出個結果,門口就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
季年只好去開門。
「早上好,」陸雲澈頓了頓,狐狸眼直勾勾地望向季年,語調輕佻地說:
「年年——」
季年的臉頓時紅透了,斂住眼眸,從這個角度看陸雲澈,莫名有種深情的錯覺。
深什麼情?
一定是昨晚的夢把腦子做壞了!
季年清了清嗓子,「請進。」側身讓出一條道,找了雙拖鞋。
沒接陸雲澈的話,也沒再敢看他一眼。
季年心想:或許保持這樣的距離就安全了。
突然,一隻手搭在他肩上。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是誰,每次都是這樣。雖然季年早就有所防備,但陸雲澈更是有備而來,一手沒搭上就迅速換了一隻,奇快無比。
季年有些氣惱地將陸雲澈的手推下去,轉頭不解地問:「怎麼了?」
「你該叫我什麼?」
陸雲澈俯身在季年耳畔低聲道:「昨天沒來得及問,現在我們是不是要串下口供,年年?」
陸雲澈呼出的熱氣全部打在季年的耳根上,聲音磁沉,像極了昨夜夢中……
季年的腦子嘭的一下空了,憑著身體的本能將自己與陸雲澈的距離迅速拉開。
【求求了,不要靠得這麼近啊!】
陸雲澈眨了眨眼,濃密的眼睫上下撲閃,狐狸眼狀似漫不經心地看向季年,無辜地說:「那我們怎麼做情侶啊?」
「你也不想這個秘密被別人發現吧,年年。」
季年見不得他這幅裝可憐的賤樣,昨夜夢裡也是這樣。
也是利用著他的憐憫之心,然後被陸雲澈綁住……
季年耳根紅得要滴出血了,卻仍然不敢對上陸雲澈含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