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學校里丟人就算了,現在丟人丟到合作公司的人面前了,這讓他還怎麼做人?
「從星!!!」
「你打扮成這個樣子是想早點氣死我好繼承公司,把我們家搞破產是吧。」
「你這個頭髮又是怎麼回事?」
「這是假髮,我沒有——」從星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只能就看到他張口的動作。
「你還有理了!」
從星的紅毛頓時蔫了下去,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臉心虛地聽著。
門口的幾個人倒還算仗義,沒有趁這個時候溜了,而是老老實實的站到從夏的身後,一起聽訓。
「小孩子青春期鬧騰點很正常,從總不必太緊張。」
在飯局中第一個站起來的竟然是裴時安,平常這種打圓場的人不應該是他季年嗎?
難不成裴時安被奪舍了?
「讓裴總見笑了。」從宏茂臉上擠出個尷尬的笑,轉頭看向從星:「快向裴總道歉。」
「對不起。」
從星望向裴時安,眼神一滯,嘴比腦子先動,震驚道:「你是裴時安?」
他身後的人聽到這句話都齊刷刷抬頭,眼神熱切地看向裴時安,就像是知道了語文課本中的作者還活著般震驚。
「你小子!」
「沒禮貌,誰教你這麼說話的!」
從宏茂幾乎是氣的要當場暈過去了,只恨自己沒被孩子管好,當著他的面也敢犯渾。
從星完全不顧他爸的感受,一臉崇拜地看著裴時安。
身後的人也在竊竊私語,嘀咕著什麼「真的是他!」「我草,真人好帥」「活久見啊」之類的話。
季年這才發現從星身後的人都染了頭髮,不過不是像從星一樣全染,而是挑染。湊在一起剛好是紅黃藍綠,敢情是彩虹出來團建了。
季年突然好想笑,但是得憋著。
目光轉向裴時安,這個今天中午哪哪都不對勁的老闆。
即使被比自己小了很多的人直呼名諱,用奇怪且熱切的眼光看著,裴時安也一點都沒有生氣,反而幫著從星勸他爸消氣。
裴時安眼中不自覺流露出一種淡淡的懷念,儘管掩飾的很好,季年還是發現了。
他到底在懷念什麼?
一直這麼鬧著也不是辦法,最後從宏茂讓他們滾回去各自寫八千字檢討。
這件事就像是塊小石子一樣,被投入無波無瀾的水面。儘管水花四濺,但最終難逃還是沉入水底的結局。
*
深夜,月掛中天。
季年站在柏樹下等著陸雲澈。
好冷——
昨天沒問清楚時間,今天季年只能在這裡等。
墓園大的驚人,天一黑起來,面前的路便若隱若現。只有身旁一個個白色的墓碑無聲的矗立著,風過樹梢,無端給人一隻只幽靈來回穿梭的錯覺。
季年越等越害怕,但是來都來了。
這樣陰森的氛圍里,最怕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這種時候,回頭不是,不回頭也不是。
「季助理!」
陸雲澈那賤兮兮的聲音從喇叭的震動膜里傳來,吵的季年眼皮一跳。
本來還有覺得點恐怖,被陸雲澈這麼一攪和,倒變成了什麼黑色幽默的喜劇。
季年抬眸,目光卻定在陸雲澈手裡的藍色喇叭。
似乎是察覺到季年的視線,陸雲澈臉上笑意更盛。一點都沒閃躲,反而把喇叭伸得更遠,還晃了晃,好讓季年看清楚。
有病嗎?
這人怎麼來墓地還帶個喇叭上。
不怕擾民,呸,擾鬼嗎?
「我朋友在附近拍戲,看著挺有意思,隨手拿的。」
陸雲澈輕笑,暗自欣賞著季年臉上詫異的神情。
「季助理呢?」
「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陸雲澈以喇叭為槍,對準季年,慢悠悠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這架勢擺明了是要逼宮,但他季年是那種會屈服於淫威之下的人嗎?
季年輕輕挑開喇叭,抬眸望向陸雲澈,平靜地開口道:「我好像是知道有這麼個東西。」
「可陸總又是從哪裡知道的呢?」
季年的眼睛隱藏的無框眼鏡下,讓人捉摸不透,語氣卻是不緩不慢。
陸雲澈彎了唇角,眼眸微眯,拉長語調輕聲道:「這就是另外的價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