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自己的義父將刀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時, 他才猛然反應過來, 原來他也能有個如此尊貴的身份。
可惜,他蠢,義父也蠢, 他的身份就是個笑話, 不被他這個世界的父親所認可,所以當他和其他的叛軍一起入獄的時候,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赦免,不要流放, 他想去死。
「我知道……我這樣的兒子……並不是沈茜所希望的,她作為一個母親……她信錯了人, 做錯了事, 為此付出了代價, 也受了很多苦……」
陳懷說到這裡, 突然釋懷地笑了起來, 他拿起筷子, 面對嚴深送來的最後一餐, 他吃得心滿意足, 「嚴哥哥, 明天我就走了,你別為我求情,也別做什麼……把毒酒換成迷藥的那種事,讓我就這樣走吧,下輩子……我想我會活得更肆意些。」
「你當真決定了?」嚴深坐在陳懷的對面,他本還想勸說兩句,但對方堅定的眼神已經給了他答案,無奈,他只得將對方手中的酒杯倒滿,「那好,我尊重你……小懷……」
行刑的毒藥發作的很快,陳懷嘔出一大口黑血,雙腿發軟倒在地上,身體止不住的扭曲著,快結束了,他這樣想著,面前的一切開始變得神志不清,行刑的老太監甚至不忍心的別過臉去,不願意繼續看他現在這副模樣。
一定很醜。
他再次嘔出一口血,滿嘴的血腥味讓他噁心,但他已經沒辦法表達,他閉上眼,感覺到身體越來越輕……
再見了,這個世界。
「陳懷?陳懷!醒醒!」
什麼?誰叫我?
「不會吧……醫生不是說輕傷嗎?連麻藥都沒打,怎麼還不醒啊?昨晚他也沒喝酒啊,撞一下勁那麼大嗎?」
酒?撞一下?深入骨髓的疼痛已經完全消失,陳懷睜開眼,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兩個人,一下子坐起了身,「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我們不在這裡,誰送你來得醫院啊?」身邊坐著的是好久不見的大學同學,耳邊是醫院走廊上傳來的各種人聲,陳懷環顧四周,他……他回來了?
他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回到原來的世界,沒想到,老天又跟他開了個玩笑。
「我睡了多久?」他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身邊的人熟練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後說道,「差不多一天吧,說起來你真是好運,你車是開得快了點,但好歹你人是清醒的,在撞車前知道踩剎車,這不,只是頭上掛了彩,外加胳膊擦傷,對面那個傢伙就慘了,超速再加上酒駕,還不知道系安全帶,現在還在iuc里。」
「一天,才二十四小時?怎麼可能?」自己明明在那個世界過了二十年,怎麼會……他不顧手臂上的疼痛,在身上摸索著,掏出屏幕已經裂的不成樣子的手機點開一看,今天居然真的是他記憶中撞車日子的第二天,「太不可思議了……」
「是啊我們也覺得,你的手機碎成這樣還可以打開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陳懷很快適應了現狀,自己身體沒事,能走能跑,沒有缺胳膊少腿,看著自己銀行卡里可觀的數字,他明白自己的父母,即便再怎麼不在乎自己,但是表面上還是會做足功夫,至少他要錢的時候,他們從來沒有吝嗇過。
原先的手機肯定是用不了了,他換了新手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撥通了嚴深的號碼,他的心臟狂跳不止,他是回來了,那嚴哥哥呢?還在那個世界嗎?他記得對方和自己說過,他傷的很嚴重,怕是已經……
陳懷深吸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這個號碼到底會不會有人接聽,接聽之後會說些什麼,他都一無所知。
「餵?小懷?」對面傳來嚴院長蒼老的聲音,陳懷默默地閉上眼睛,他已經知道接下來對方回來跟自己說些什麼了,果不其然,嚴深已經不在了,他在這個世界再也見不到他心中的嚴哥哥了。
「小懷,你有空……記得常回來看看……大家都很想你……嚴深……他走之前也還在念叨,說什麼時候等你回來,你們可以聚一聚……」
「院長,我知道了,我一放假就回來看你們。」陳懷吸了吸鼻子,努力抑制自己的哭腔,「人們不是常說,人死後會去另一個世界嗎?我想……不,我知道,嚴哥哥在另一個世界過得非常好,有自己的愛人、孩子,有很多的錢,他過得很開心……所以院長,您別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