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沈茜做得很好。」他本來還擔心,自己不在京中,沈茜會不會顧念沈家多年的養育之恩,從而打退堂鼓,結果他剛趕回京,就聽到了得手的好消息,幸好,對方沒讓他失望,「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她沒有和沈家的其他人一樣被你賜死,居然被留在了宮中。」
「你是怎麼知道的?」北麟帝這樣問,對方倒是有求必應,他已經沒什麼可以隱瞞的,既然他想知道,那自己就大方地說給他聽,「是秦奕,他告訴我的,我帶著戲班各處搭台,曾經去做邊疆,便與他相識。不過他有私心,非要我幫他做事,他才肯幫我,但他得寸進尺,言而無信,我就只能收拾了他。」
「於太傅的事,也是你策劃的。」北麟帝說著竟笑了起來,看向對面的目光也愈發複雜起來,「沒想到秦家的小子居然敢把手伸到朕的後宮,說起來你倒是幫了朕,不僅除了禍害,還讓朕的兒子得了個好王妃。」
「好王妃?那又怎麼樣,你二兒子都死了,摔下懸崖,屍骨無存!」對面看著他的笑,忍不住再次高呼起來,還在最後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似乎在強調他的勝利,「而且沈茜也死了,是你身後的好兒子乾的,我讓他送了扇子進宮,那扇骨上塗了毒藥,每日放在身邊,不出半月便會身死,這會兒,她應該已經爛在冷宮了吧。」
「是嗎?那你真是厲害,不愧是六哥的孩子。」北麟帝的笑容更深,好像他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似的,「對了,說了半天,朕還不知該如何稱呼你,六哥可有給你取名?」
「嚴佑卓。」對面的人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名字,在說出口的那一瞬,本來猙獰的面龐變得柔和起來,「沈家人告訴我,是我母親取得,父親沒來得及見我一面就被關進了天牢。」
「好名字,六嫂一定對你寄予厚望。」北麟帝朝他拍了拍手,接著向書桌後的屏風看了一眼,輕聲說道,「沈茜,你終於知道他的真名了,高興嗎?其實你說得對,我們姓嚴的都是瘋子。」
「什麼……」嚴佑卓半張著嘴,看著韓岐豐拎著瘦弱的沈茜從屏風後面走來,沈茜的腿已經不便於行走,只能由身邊的人攙扶著,她嘴裡塞著布,臉上早已淚流滿面,「你為什麼還活著,不可能,你應該已經……」
「已經死了,是嗎?」嚴爍收回匕首,四面八方藏著的侍衛全部沖了出來,將嚴佑卓和他身邊的人團團包圍,「其實,父皇早就知道了,現在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你自己露出馬腳,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敢和你共謀,還會容許你繼續在仟州豢養私兵?」
沈茜頹敗的身子癱坐在地上,雙眼無神地望向別處,不願意再看自己曾經的心上人一眼,「嚴佑卓,你騙我,把我騙得好苦,你害得我一無所有,連孩子都離我而去,沒想到,你居然還想殺了我。」
「嚴爍……嚴晟安……你……你們卑鄙!」嚴佑卓頃刻間亂了方寸,北麟帝舉起那杯已經涼透的茶,將它倒在地上,冷冷地說道,「你的那些兵,現在估計已經被朕的人殺光了,莫家沉寂多時,但家族中人絕非等閒,錦禾心善,給了你可趁之機,如今,算是一報還一報了。可惜,太可惜了,你的人跟錯了主子,我以茶代酒,敬他們螳臂當車的勇氣。」
都結束了。
嚴佑卓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一切,自己居然一直在被他們戲耍,他的目光終於轉向了沈茜,幾乎沒有猶豫,從懷中拔出刀,一把拽過身邊同樣不知所措的人,「香槐,到你報恩的時候了。」
「義父,你在做什麼?」香槐能感受到冰冷的刀尖靠著自己的脖子,嚴佑卓現在的姿勢和剛才嚴爍挾持北麟帝時一模一樣,眼底卻是更加的冰冷和無情,「嚴晟安,沒想到吧,當年沈茜懷著的那個孩子,被我撿走了,就是他,他可是你親兒子,你才失去一個了,不想再失去第二個吧。」
「誰說本王死了。」嚴深和韓秋殊在門外聽了許久,終於是露了面,嚴爍震驚地看向自己的皇子妃,見對方大膽地和自己做了個鬼臉,就知道長颶沒能攔住他,無奈地站在北麟帝身後搖了搖頭。
「本王當然還活著,怎麼會輕易隨了你的願。」嚴深走到北麟帝的身邊喊了聲父皇,對方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嚴佑卓明顯更加慌亂起來,拿著匕首的手開始發抖,香槐突感一陣刺痛,脖子上竟已然劃出一道血痕。
「嚴晟安!你不管你的孩子了嗎!就算他還活著,香槐仍然是你的孩子!身上流著你的血!」嚴佑卓發瘋般嘶吼著,北麟帝眼底露出一抹譏諷之色,他先是看了眼沈茜,然後輕描淡寫地讓趙喆續上了一杯茶,「你應該知道,在朕把他扔出皇宮的那一刻,他就不是朕的孩子了。」
嚴佑卓臉上的血色徹底消失,嚴深也沒想到北麟帝會這麼坦然地說出這樣的話,難怪原身最後的下場會如此悽慘,對方確實有著帝王才會有的狠心,看著對方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勢,連忙出聲安撫道,「你別衝動,香槐叫了你這麼久的義父,你難道就忍心傷害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