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放心。」想起嚴霽, 於沉月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揚起嘴角, 想起出門前金珠抱著他的模樣,他們的孩子還小,不明白為什麼金珠要哭,不明白為什麼他的阿父到現在還沒回來,更不明白為什么爹爹也要離他而去。
他那雙小手還和之前一樣,在空中揮舞著,想去抓住於沉月的長髮,可今日的他為了騎馬,早就將長發盤起,沒有辦法想平日那樣讓他玩耍。
小傢伙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不滿意地哼了兩聲,小手拍在他的胸前,可拍著拍著,竟就這樣大哭起來。
「霽兒乖,不哭。」於沉月搖晃著他的身子,不時地將二人的額間相碰,希望可以讓他停住哭泣,可沒想到毫無用處,於沉月無奈,用手從耳後挑開一綹長發,讓它垂在了孩子的面前。
懷裡的小人先是愣了一下,伸手抓住了自己爹爹的頭髮,剛笑了一會兒便鬆開手,不僅再次哭了起來,還比之前更厲害了。
「公子,我想是孩子捨不得你走。」金珠哭紅了雙眼,她站到於沉月的身後,熟練地幫他重新綁起長發,從小到大,自她進了於府的門,她就一直跟著對方,寸步不離,但她不會武功,人多眼雜,所以這次公子只帶了文昌一人,「公子,你……你萬事小心。」
嚴深感覺身上就像壓了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自己是死了嗎?掉下懸崖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嗎?
他努力想挪動僵硬的身子,卻發現自己的眼睛似乎還能睜開,「這……是哪兒?」睜眼的那一霎,刺眼的陽光讓他下意識用手去遮,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胸口上橫著一隻胳膊,把他的右手都壓麻了。
為什麼他會在這兒?嚴深沒好氣地推開對方沉重的胳膊,晃了晃床邊那人的身子,「莫其康,醒醒。」
他現在心中有一連串的疑問,必須要找對方問個明白,莫其康見他醒了,先是點點頭,再打了個哈欠,不慌不忙地伸了個懶腰,就像是沒看到嚴深一般,揉著睡眼站起身,坐到一旁的桌子上給自己倒了杯水,「我就說那姑娘給你下的藥太重,他們偏不聽,害的你睡了三日,我也陪了你三日。」
「你怎麼在這兒?我不是掉下懸崖了嗎?」說起這個,嚴深連忙將身上摸了個遍,確認自己沒有受傷後鬆了口氣,只可惜,自己大意,太信任嚴爍從而中計,那個本該掛在自己腰間的新香囊也被對方拿走,不知去了何處。
「我要不在這兒,你就真的掉下去了。」莫其康翹著腿坐在對面,將嚴爍這段時間的計劃講給他聽,從一開始有意與錦霞閣的班主靠近,到後來幫他辦事得到對方的信任,再到現在安排嚴深假死,甚至特地到莫家去找他來幫忙,嚴深到現在才明白,原來京城中發生了這麼多他不知道的事。
「等等,也就是說,我假死這件事你們為了讓它看上去逼真,沒有告訴其他人,對嗎?」嚴深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湊到莫其康的面前,嚇得對方嗆了口水,止不住的咳嗽,「你們連我的夫郎都沒告訴嗎?」
「王妃的話……應該……」莫其康朝他乾笑了兩聲,眼見對面嚴深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他站起身來就往門口走,「這不是……為了計劃……你知道的京城那邊……我想王妃他會理解的……」
莫其康順著門縫就溜了出去,留下嚴深一個人呆在屋裡,要不是他還沒恢復,雙腿還在發軟,他肯定要追上去,揪住對方問個明白。
原身怎麼說也是和他相處了十幾年,關係再不好,這種情況他也該幫著自己說兩句,至少月兒……應該告知一聲。
他了解於沉月的性子,自己的月兒看上去堅強,實際上心比誰都軟,在經歷過岳父那件事後,對於身邊的人和事,月兒總是會比旁人要多些顧慮,所以每到這種時候,他總是會想盡辦法讓對方安心。
現在倒好,嚴爍拿走了香囊,要是交到了月兒的手中,他只怕是……
嚴深不願再想下去,一想到於沉月的眼淚,他的心就抽痛起來,他怎麼不早點發現問題,他至少應該早些從嚴爍嘴裡套到他的計劃,現在就不會這麼措手不及。
正低頭懊惱著,就聽見門被推開的響聲,嚴深下意識地以為是莫其康去而復返,於是接著剛剛的話題說道,「莫其康你就不能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的份上,至少幫我給月兒帶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