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行?若是缺了什麼, 少了什麼,今日便要全部整理出來,明日讓他們出門一併買齊。」將以備不時之需所需要的藥物全部放進包中,於沉月用拳頭錘了錘自己的腰, 嚴深心裡更加不是滋味,連忙扶著人坐下, 幫著對方揉了揉稍顯僵硬的身子, 「昨晚你辛苦, 今日本該好生的休息, 不曾想剛用完午膳, 就要你幫我操勞這些。」說著, 他吻了兩下於沉月的手背, 「剩下的我自己來, 你去睡一會兒。」
「你知道我睡不著……」於沉月苦笑著抽出手, 他知道上午是自己在無理取鬧,竟然口不擇言,說出想讓嚴深帶自己一起去這種會讓對方為難的話,「阿深,對不起,我早晨說了些不懂事的話,你別怪我。」
「怎麼會怪你呢?」對方低著頭,垂下的眼眸里飽含著愧疚之色,嚴深知道他捨不得,自己何嘗不是,但仟州偏遠,他們之前出遊都不曾去過,這次又逢雪災,百姓受苦,民不聊生,於沉月的身子……嚴深是真怕他受不住,「其實我有私心,想讓你留在京城,呂琳琅快要臨盆,三弟此次都未能與我們同去,要陪在自己王妃的身邊,你作為她的朋友,一定也放心不下她和未出生的孩子,而且你生下霽兒還不到一年,身子不適合舟車勞頓,萬一再有個水土不服的,為夫豈不是要心疼死。」
嚴深捏了捏於沉月本就不算豐滿的臉頰,努力幫他扯出一個笑容,於沉月掙扎著甩了甩頭,擺脫對方的控制,反手揪了一下嚴深的鼻子,這才笑出了聲,「我知道,我不會讓你為難,我和霽兒兩個人,會在家裡等你回來。」
半夜,嚴深半夢半醒間覺得懷裡輕飄飄地,沒有往日該有的溫度,他努力睜開眼,循著窗邊刺眼的燭光看去,他下意識皺起眉,用手捂著臉,眼睛從指縫裡向外窺視,朝著那個模糊不清的人影問道,「月兒?還不睡?」
「我……我還有點事情沒做完,是不是屋裡太亮了,我滅一盞……」話音未落,嚴深就站起身來走到了他的身邊,於沉月急忙想把手裡的東西往身後藏,可卻慌亂笨拙地被上面的針刺了一下,疼得將那物件甩了出去,嚴深對掉在地上的玩意兒毫不在意,他拉起對方的手,仔細地查看傷口,確認無事後才彎下腰將東西撿起,「香囊?」
「都怪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到現在都沒做完。」於沉月抬頭看向對方,手微微握緊了那塊蓋在自己腿上的毯子,他已經重做好幾次了,怎麼都不滿意,現如今嚴深要出遠門,他想著無論如何,要趕在對方離開前完成,所以才半夜偷偷爬起來點燈熬油,「你能看出上面繡的圖案,對吧?」
對方的話中充滿的期待,嚴深想起之前於沉月送給他的香囊,上面繡著兩朵荷花,如今三年過去,雖舊了些,但他依然細心保管著,出門從不離身,他蹲下身子,將手裡的香囊交還到對方的手中,「看得出來,月兒的繡工進步了許多,不過為夫見識淺,不認識這是兩隻什麼鳥,還望夫郎指點一二。」
「是鵪鶉。」於沉月看出對方的疑惑,他舉起香囊耐心解釋道,「無斑者為鵪,另一隻則為鶉,寓意事事平安,我什麼都不盼,就希望你能平安歸來。」嚴深聽到這裡,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對方,於沉月的手還握著香囊,而對方的吻已經落在了他的眉間,「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一定會萬事小心,平安的回來,不過今天太晚了,明日再做也不遲。」
「但……啊!」還沒等於沉月反應,嚴深就一把將他抱了起來,懷裡的人不安分地亂動著,嚴深壞笑著拍了兩下對方的臀部,於沉月立刻安靜下來,紅著臉輕咬了一口他的下巴,「別鬧……要是金珠他們聽到聲音就不好了。」
「有什麼不好的,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在房中打鬧,想必他們都習慣了。」嚴深將人抱上床,執拗地不肯鬆手,「睡吧,明天再忙,我不抱你睡不著的。」
「胡說……」那你出去的兩個多月怎麼辦?於沉月張了張嘴,想說的這句話還是堵在心口,他枕著嚴深的胳膊,感受著對方的體溫,再過兩日,他也要夜夜獨自安眠了,確實應該珍惜此刻。
「宮裡的馬車等會兒來接我,我會先去和五弟匯合,然後再出發。」到了出門的那日,嚴深在屋裡和於沉月單獨道別,他將對方繡好的新香囊和之前那個一起放在身上,於沉月不舍地抱住他的腰,屋內沒有旁人,他可以放肆一些,但出了這個門,他又會變成那個懂規則知禮數的淮王妃,「阿深,記得給我寫信,絕對不可以報喜不報憂,如果你回來的時候帶著傷……我,我就……我就生氣了,不理你了……」
「好,我記住了,定不會忘。」嚴深一邊承諾著,一邊將於沉月攔腰抱起,放在懷中顛了幾下,認真地說道,「我也記住了月兒此時的感覺,等我回來的時候,我不希望我懷裡的人變輕變消瘦,你也要答應我,好嗎?」
於沉月點點頭,二人做了最後的吻別,金珠敲響了房門,說是時辰到了,馬車已經趕到了王府門口,他們打開門,嚴深從乳母的手裡接過嚴霽,小小的孩子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有事要離開他一段時間,剛吃飽的他張開手掌朝嚴深哼哼,嚴深蹭了蹭對方柔軟的臉蛋,故作沉重地叮囑道,「霽兒,阿父不在家,你要照顧好爹爹知道嗎?不可以淘氣,讓爹爹不開心。」
嚴霽當然聽不懂他的意思,以為是嚴深在和他鬧著玩,張開嘴,笑得聲音更大了,於沉月將孩子接到自己手中,他們就這樣看著嚴深的背影遠去,逐漸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