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是, 一清醒過來, 藺青時立刻被腹部的疼痛襲擊了。
來不及反應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輕輕吸了口氣,眉頭緊跟著皺起來。
……對了,他好像,生了個孩子。
回憶起發生了什麼,藺青時下意識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果然平坦了。
不過沒碰到傷口, 他的手腕就被人牢牢捏住了。
熟悉的溫度告訴他, 是盛斂。
果然, 每一次醒來, 盛斂都會在他身邊。
藺青時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腕,看向床邊。
「醒了?除了肚子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金澤站在旁邊,稍微檢查了一下藺青時的狀態, 問道。
藺青時感受了一下。
哪裡都不舒服。
麻醉的效果已經過去了, 刀口很疼, 每個呼吸起伏都牽動傷口, 腦袋暈乎乎的,四肢酸軟無力,腹部很脹, 總覺得內臟還亂七八糟的……
「肚子脹吧?」金澤瞭然,側過臉對著盛斂說道,「把床頭搖起來, 慢一點,最好是能扶著下地走兩步,讓內臟活動一下它們自己會歸位,不然粘連了就麻煩了。」
盛斂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金澤:「……」
「可以稍——微快一點,再不搖起來阿棠要睡著了。」金澤翻了個白眼,要不是他眼力好,大概都看不出來這床在緩慢上升。
藺青時唇色蒼白,坐起來後咬了咬下唇忍下呻.吟,輕輕吐出一口氣。
一舉一動間,刀口都會一抽一抽地劇痛。
他調整呼吸,緩過勁後,給一旁候著的盛斂遞了個眼神,盛斂伸出手,他才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盛斂維持著弓腰的姿勢,一手小心翼翼地扶著藺青時,另一隻胳膊伸長了,把藺青時的腿往床沿攏,方便他一會兒下床,現在藺青時能少使點勁兒就能少疼一點兒。
肚子這地方對於人類來說太關鍵了,任何動作都會牽扯到腹部——也就是傷口,盛斂心疼藺青時,能代勞的儘量就代勞。
金澤摸了摸下巴。
作為醫生,作為藺青時的好友,他此刻應該全神貫注地注意藺青時的狀態,但他的腦海里總是浮現出一句話。
——大清已經亡了。
盛斂這態度,這細心程度,往回一百多年高低能封個大內總管。
金澤也不得不服氣,藺青時這樣的身體,還真得這麼細心地伺候著。
這段時間他也是看在眼裡,捫心自問,他絕對做不到盛斂這樣的24小時陪護。
光是舍下工作這一點……他總不可能放下病人一切以藺青時為先。
而且能成功的人都精力旺盛這一點也是,金澤嘖嘖稱奇,他有時候負責值夜班,常常能看到藺青時的病房裡燈光明明滅滅,一晚上要醒好幾次,就這樣,盛斂和鐵人似的,公司的事務竟然也沒落下多少,至少他是沒看到盛氏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藺青時沒管一旁醫生複雜的眼神,這段時間他已經很習慣盛斂的周到了。
他垂首,看著盛斂給自己按了按腳才套上鞋,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哪怕一旁的醫生們都看天看地,被肉麻得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兩位當事人也相當泰然自若。
離開床的那一刻,藺青時只覺得渾身都不屬於自己了。
肚子上的刀口在叫囂著,雙腿還虛軟,一起身,藺青時便整個人向前倒。
好在盛斂扶著他,沒有真的讓他摔倒。
可僅僅是起身的一個動作,藺青時的臉色就又白了兩個度。
盛斂恨不得把這傷口轉移到自己身上:「小心,慢慢的不著急……靠在我身上,對,沒事,我會扶著你。」
藺青時疼得呼吸停滯,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盛斂身上,緩了許久才敢小口小口急促地喘息,抿抿唇,邁開了第一步。
折騰好一陣,等藺青時一身冷汗地躺回床上,兩人才有心思關心孩子。
「孩子在隔壁,是個男孩兒,早產兒還是需要特殊護理,但是情況還算好,沒有太大的發育問題,5斤,在早產兒里已經算發育非常好的了。」
一旁的醫生適時出聲。
藺青時這種情況,其實手術期間不應該麻醉,對胎兒的影像太大了,但是他們最後還是在評估過後決定使用麻藥,主要是考慮到藺青時的身體,這場手術中,最重要的還是大人。
好在這個孩子確實很堅強。
能在發育不全的孕囊里紮根,前前後後好幾次意外,都頑強地生存下來,對這個孩子的發展,剖出以後,醫生也第一時間做了檢查和預估,這個孩子沒有早產的併發症,只要養過頭幾個月,發育追上來了,和足月的孩子差距不會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