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總檢閱了一下盛斂的勞動成果——正面幾乎看不出區別,只是原本有些遮擋視線的頭髮不見了,看起來精神不少。
還不錯。
藺總給予肯定。
盛斂高高興興開始收拾工具。
在藺青時看不到的地方,盛斂偷偷把剪下來的頭髮放進了一個小盒子裡,揣在兜里,還珍惜地拍了拍。
*
剪完頭髮,並沒有如藺青時預料的那樣在村子裡隨意散步。
盛斂目標明確地推著他來到了一所小學……旁邊的小公園。
這是村子裡的小學,盛斂小時候在這裡上了一段時間學,如今已經廢棄了,唯一的一棟教學樓已經破敗不堪,但學校旁邊的小賣部還開著,三三兩兩的老人聚在門口打牌。
「來這裡做什麼?」
這個小公園一看就和小學一樣久遠,一些運動設施已經鏽跡斑斑,地上的鵝卵石小路缺了不少鵝卵石,路邊雜草叢生……
這裡看起來並不適合散步。
難道是盛斂要追憶童年?
想起孫鹽和他說過的盛斂以前的糗事,藺青時勾了勾唇角,也還算有趣。
不過盛斂並沒有在喜歡的人面前揭自己的短的喜好。
他沒回答藺青時的問題,左右看看找了一條還算平整的路,小心地推著藺青時走了上去。
村里最不值錢的就是這些種不了糧食的地,因此公園建得也很大,走進公園裡,裡面豁然開朗。
不僅空間大,竟然還格外熱鬧。
村里冷冷清清的,原來是因為人都跑到這裡來了!
看起來像是全村的老人都聚集在這裡了。
現如今,春節假期短,大年初一才過了幾天,趕回來過年的年輕人們就陸陸續續離開了。
老人乍然面對空寂下去的家,受不了這樣的冷清,但凡腿腳能走的,都會選擇出門和鄰里一起。
聊聊天,分點自家小輩帶回來的新奇吃食,消磨消磨時間,一天天也就這樣過去了。
有人注意到格格不入的兩個年輕人。
他們一眼就認出了盛斂。
「大山他兒嘛這不是!來來來,吃點我自家炸的肉!」
「啥時候回來的,一直沒見著呢?」
「上回放鞭炮不是見到了?你腦子不好使了,今天藥吃了沒?」
「哎呀,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一轉眼都這麼大啦……」
盛斂一路走過去,不少人和他打招呼。
不少好奇的目光落在藺青時身上。
這好看的男娃子就是傳聞中大山兒子的男媳婦,長得真俊啊!
就是瞧著身體確實不好,比他們這些老傢伙瞧著還虛,年輕輕的,怎麼還坐上輪椅了。
這些目光里只是好奇和惋惜,也沒人不識相地上來問,藺青時沒感覺被冒犯,和人對上視線還會淺笑著點點頭。
走進下一塊區域就沒人瞧他們了。
兩張刻著棋盤的石桌邊分別圍著好幾個老人,圍得水泄不通,每張布滿皺紋的臉上都是凝重,有時搖頭嘆息,有時展顏歡呼。
他們來了沒多久,正好其中一邊結束了一次對局,老人們當即聊開了,事後諸葛和復盤大師齊上陣,看起來都比藺青時有活力多了。
「二大爺!」
盛斂推著藺青時上前。
這就是他想出來的,讓藺青時解悶的新活動。
下棋。
藺青時有好幾套收藏的棋,據說藺老爺子還在的時候爺孫倆常常對弈,後來丁老和杜庚也時常陪他下。
來了這裡之後,藺青時就沒下過棋了,盛斂琢磨著,這不用跑不用跳,光坐著動動手指就行,還能在外面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挺好。
盛斂不懂這些,不過他記得二大爺年輕的時候好像還拿過什麼棋藝比賽的獎,二大爺叫盛海君,二大爺的爺爺以前考過功名,帶的二大爺也學點琴棋書畫,只是以前……二大爺沒法,在田裡紮根了一輩子,老了老了,天天來這裡報到,下遍村里無敵手。
村里多少都沾親帶故的,盛海君眯起昏花的老眼看了好一會兒:「喔!斂小子!」
「你這小子從小就笨,我一喊你你就跑,怎麼,今天怎麼還主動來這裡了?」
二大爺調侃,盛斂小時候放了學和同學們在公園瘋跑,把路邊的老人們惹煩了就被抓去下棋,抓耳撓腮地坐上一會兒就找機會跑,此後,小孩兒們就不再靠近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