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青時不想以貌取人,但這實在有礙觀瞻。
痊癒許久的孕吐似乎又要找上門來了。
他深吸兩口氣壓下胸口翻湧的感覺。
不知為何,這個矮小男人的眼神總是若有似無落在他身上,像被蛞蝓黏在皮膚上。
不適。
很不適。
感覺到冒犯,藺青時眼神里頓時淬了冰,冷冷掃過去。
賴栓子心臟重重一跳,整個人一縮,打了個冷戰,額角滴下一滴汗,立刻老實起來,不敢再亂瞟。
下一秒,他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一個病秧子震懾住了,在心裡狠狠咒罵一聲,卻依然沒敢繼續盯著藺青時看。
那眼神刀子似的,割在身上都疼!
盛斂和這樣的人結婚,怎麼受得了的。
難怪網上都說……
藺青時捕捉到這人臉上混雜在恐懼里的得意和志在必得,眉心擰了擰。
……蠢貨,就差把「我在動歪心思」這幾個字刻腦門上了。
賴栓子想跟著他們往回走。
他十分有孝心地搶過老賴頭手裡的東西:「來來來,爸,我給你拿。」
也沒管老賴頭願不願意,執意要盡孝。
雖說是「盡孝」,可很明顯,他一拿上東西,就想著往盛斂身邊湊。
只不過盛斂和藺青時都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兩人騎上電三輪就突突突走了。
賴栓子傻眼。
他連忙呼哧呼哧追了兩步,大喊:「盛哥——盛哥——捎上我行不……咳咳咳!」
賴栓子被三輪車揚起的塵土嗆得咳了好一會兒。
等他緩過神,眼前哪裡還有三輪的影子?
賴栓子惡狠狠瞧著路盡頭,呸了一口,嘟嘟囔囔地咒罵著,把手裡老賴頭的東西一扔,大步走了。
*
「盛斂。」
下了三輪,藺青時才開口叫住盛斂。
剛才在車上,他怕吃進涼風,一直抿著唇。
聽到他略顯嚴肅的聲音,盛斂停下準備去還車的動作,立刻回頭,一臉緊張地小跑回來:「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我沒事。」對上盛斂眼底的關切,藺青時微微放緩了語氣。
盛斂現在都有點應激了,他一喊就緊張,生怕他是有哪裡不舒服。
「那就好那就好……那藺總是有什麼吩咐?只要說了,小的一定去辦!」
鬆了口氣的盛斂又有心思耍寶了,怪模怪樣行了個禮。
藺青時白了他一眼,見他端正了姿勢,肅了肅臉色,這才開口。
「那個……賴栓子。」叫出這個名字都讓藺青時皺了皺眉,這種人出現在自己嘴裡都十足噁心,他頓了頓才繼續說道,「他不對勁,你去確認一下,他接近你——不對,我們,到底是想做什麼。」
盛斂聞言點點頭。
他剛發達的時候,這樣的人多了去了,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朋好友」都想纏上來,只是他從來不給面子,沒兩年,這樣的人發現在他身上占不到半點便宜,自然而然就都散了。
他一開始覺得,這個賴栓子大概也一樣。
只不過藺青時覺得有蹊蹺,他相信藺青時的判斷,細細回憶起來,這人的表現確實有些不對勁。
巴結他的同時,好像……對藺青時甚至是隱隱仇視的態度?這種仇視還和背地裡仇視盛斂不一樣,直接擺在了明面上。
如果是貪財,怎麼會對藺青時這幅態度?
想不通這種人的腦迴路,盛斂索性不想了,哼著歌去還車。
恰好撞上了想來找他的賴栓子。
盛斂挑挑眉。
他也不急著還車了,主動打了個招呼。
「賴栓子?」
那張乾瘦的臉上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眼底卻迸出貪婪和惡毒的光,諂媚地點頭哈腰:「盛哥!哎呀,應該喊盛總了,瞧我,差點忘了,從小就喊習慣了……那個什麼,怎麼還親自來還車呢,說一聲我去取回來就是了,盛總時間多寶貴,怎麼能浪費在這種小事上!」
這話說的,明晃晃的拍馬屁,實在拙劣。
盛斂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笑得賴栓子渾身發毛,咽了咽口水:「盛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