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浮將下巴微微揚起,一點也沒有欺負凡間修士的自覺,她眉眼飛揚,聲音高傲:「是,他是你的師祖公。」
然後無視雲清溪驚愕的表情揚長而去。
再次回到鏡湖的時候,雲浮發現自己找不到瓏淵了。
她在清可見底的水中找了一圈又一圈,沒有石床,沒有龍神,只有滿湖底的泥沙和水草。
可是她幾次都能感受到瓏淵的氣息,雲浮立刻明白過來,瓏淵是故意對她避而不見。
「瓏淵!!!」
雲浮對著空蕩蕩的水底大吼:「你這個混蛋!你給我出來!這算什麼,睡了我不負責嗎?!」
「你以為你把神力給我過往的事情就可以算了嗎?你這個懦夫!膽小鬼!明明你都承認喜歡我了為什麼還要躲著我!騙子!混蛋……嗚嗚嗚……」
雲浮罵著罵著哭了起來,她找到他是時候一切都好好的,瓏淵不僅承認了對她的感情,還給予了她毫無保留的愛意,幾天的水乳交融相濡以沫,讓她以為他們之間再無阻礙,她只是想留下來陪著他而已,他憑什麼不答應,憑什麼替她做決定。
雲浮將所有的矜持風度全都丟掉了,在鏡湖湖底歇斯底里,然而她並不知道,瓏淵已經無法回應她。
另一個空間的鏡湖,與雲浮交歡過的那張石床上,一條銀白色的巨龍將自己盤整一圈,碩大的龍首擱在尾巴尖上,龍目緊閉,沉睡不醒,失去神力後,瓏淵連維持原形的法力都沒有,只能憑藉意志將自己隱藏起來不讓雲浮找到,之後便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湖面傳來劇烈的震顫,雲浮抬頭,自水底望向天空,被水波扭曲的光線將天穹切割成無數晃動的碎片,搖曳不定的波光中,雲浮看見了無數模糊的黑影立於天際,將鏡湖團團圍住。
終於來了。
雲浮破水而出,清麗的身影帶起無數晶瑩水珠,行動間揮袖便化解了西面八方襲來的攻擊,她穿的是雲清溪為她換上的衣裳,碧青色的羅裙已是雲城能夠找到最好的衣料,卻遠遠不及仙宮織物,然鮮亮的顏色卻極好地襯托出她清麗明艷的容貌,加之她神情凌然冷傲,散發出的威壓讓人不敢直視。
一些本就對雲浮心存畏懼的天兵都低下了頭,踟躕著不敢再動手。
雲浮掃過烏壓壓的天兵天將,為首的是身著金甲的九霄仙尊,除此以外,許多與她不對付的上仙神將都來了。
她正滿處邪火無處可發,見到有人自動送上門,冷冷地笑了:「九霄仙尊,又見面了。」
小小的鏡湖之上,山巒上空的蒼穹團團圍了數不清的天兵天將,他們踏虛而立,手執兵甲,齊齊低頭居高臨下的望著鏡湖上空的雲浮。
如此震撼人心的場景發生在凡間,凡人卻一無所察,打眼望去也只以為是天際烏雲壓城,暴雨將至。
九霄仙尊十分得意,嘴角擒著志在必得的笑:「雲浮,你終究要犯在我的手裡。」
對於九霄,雲浮連表情都欠奉:「常聽九霄仙尊指責凡人見風使舵首鼠兩端,現下看來,再厲害的凡人面對九霄仙尊都要甘拜下風啊……」
九霄仙尊臉色乍青乍白,他自然聽出了雲浮對他的嘲諷,第一次神魔大戰他嗅出平靜下暗涌的氣息,提前避開了瓏淵和玄暉的衝突,他是曜天時期的重臣,與他而言,誰當天帝都於他無關,又何必淌那趟渾水。
誰料瓏淵上位後直接奪了他的兵權,還讓雲浮掌了九州營,偏偏雲浮在神魔大戰中立下的功勞有目共睹,誰都不能說什麼。
心結一旦種下,便再也無法紓解,直至最後成為橫亘在九霄仙尊心頭的一根毒刺,所以在金龍降世之後,九霄便明白,他的的機會來了。
雖說金龍降世後,天界泰半神仙都叛了瓏淵,但這樣的事並不光彩,現下雲浮當著一眾天兵神將的面公然嘲諷,無疑是將那層心照不宣的遮羞布揭了下來。
九霄怒目圓睜,眼睛一一掃過將鏡湖周圍的天兵,但見他們紋絲不動,對雲浮的話恍若未聞,九霄才滿意地收回目光,斜晲雲浮:「瓏淵私通凡間,背叛天界在先,堂堂上神屢屢與天界作對,有這般下場也是罪有應得,至於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說再多痴言也不過是徒增笑話。」
旁邊一個金甲神將亦按耐不住跳出來指著雲浮大罵道:「雲浮!你觸犯天條叛逃天界,攪得天庭雞犬不寧,還敢在此大放厥詞!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雲浮連眼尾都沒有掃過那人,只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不屑一顧的神情激怒了一眾上仙神將,紛紛怒喝著要將雲浮「正法」。
九霄抬起手,身後浪潮一般喊打喊殺的聲音停息,他的法寶金錘楔在空中鏗鏘一碰,瞬間電閃雷鳴接連不斷朝雲浮劈去,雲浮紋絲不動,一揮袍袖,裹挾著萬鈞之勢的雷擊便偏轉方向朝一側的山巒劈下,正正好落在其中一座白塔上,白塔頃刻間便化為齏粉,隨著斷木碎石嘩嘩落下。
九霄一擊不成又連下一擊,同時周遭數萬天兵天將持兵刃蜂擁而至。
雲浮神色不動,在密密匝匝的刀槍劍戟團團朝她刺來的時候閉上眼睛催動神識,轟然爆開的神力將靠近的天兵盡數擊飛,隱沒天際消失不見,以她為中心的整片天穹突然向內坍縮,但凡又人敢靠近一步就會被攪為飛灰。
一柄半透明的長劍出現在手中,其上閃耀的星芒流轉著金色的光輝,在神力的加持下爆發出陣陣璀璨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