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好。
第二天,瓏淵前往太微宮處理政務,瑤殊來了北辰宮。
雲浮在偏殿修煉心法,瑤殊的披帛就放在偏殿的青玉案几上。
瑤殊進來,意味深長看了一眼雲浮,然後才拿起自己的披帛:「原來落在了這裡,害得我好找。」
雲浮一套心法運轉完畢,才收勢起身行禮。
瑤殊坐在桌邊,纖纖玉手斜斜支著下頜,一雙翦水秋瞳盈盈地盯著雲浮一直看:「你為何能如此冷靜?」
瑤殊是上神,她沒有開口,雲浮便只能立於下首,聽到瑤殊如此突兀的問題,雲浮抬眸直視瑤殊:「月神殿下以為我該如何?」
瑤殊被雲浮清寒的目光一刺,瞬間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已然有些失態,她斂了神情,柔柔一笑,仙姿綽約的容顏美得惑人心神,瑤殊道:「沒什麼,披帛既已尋到,我該走了。」
瑤殊起身走向殿門時,一束明亮刺眼的陽光自敞開的殿門外照進來,正好籠罩在瑤殊身上,她本就仙光繚繞,此刻更是被鍍上一層流動的金輝,愈發如天邊可望而不可即的神女,美得虛幻。
「殿下,」雲浮叫住走到門邊的瑤殊,她的語氣極其鄭重。
瑤殊停下腳步,回頭望向雲浮。
雲浮道:「瓏淵上神對殿下一片真心,還望殿下莫要辜負。」
昨天,她無意撞見瑤殊和玄暉的私情,卻因重重顧慮沒敢告訴瓏淵,而瓏淵看著瑤殊披帛那略帶寵溺的溫柔眼神,讓雲浮將試探的話都咽了回去。
她想,瓏淵喜歡瑤殊,這是毋庸置疑的,既然如此,那就什麼都不說了吧。
瑤殊站在陽光下,刺目的背光讓雲浮看不清她的表情,然瑤殊空靈縹緲的嗓音卻比她的身影還要虛幻:「你是這麼以為的嗎?」
雲浮疑惑不解,等著瑤殊的下文,然而說完這一句瑤殊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北辰宮。
只留雲浮一個人站在殿內,陽光恣意灑滿偏殿,而她站的位置,恰恰是陽光都照不到的陰影。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瑤殊都沒有來找過雲浮,月桂樹下的事就這樣心照不宣地過去了,至少雲浮是這麼以為的。
與此同時雲浮從下界得到消息:流恆被其主官霽文上仙逐出了玉府,並革除仙籍司的官職,貶回下界待命。
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爬到高處,如今一朝跌落,滋味想必不好受吧。
難怪人人都想要權力,輕飄飄一句話便可將他人命運玩弄於股掌之上。
雲浮厭惡地搓了搓手,有點噁心。
——
北辰宮後的雲海蒼茫無涯,瓏淵將之闢為試煉場,成了雲浮經常修煉的地方。
試煉場上,雲浮和陸吾過了數百招後漸漸顯出頹勢,在陸吾的劈山鐧挑開純鈞劍即將刺中要害時,雲浮及時將腰往後一仰,金鐧險險貼著腰腹擦過,雲浮以劍拄地,凌空翻轉數圈拉開和陸吾的距離,將劍一收,站在雲台邊平復氣息。
陸吾見勢也收了金鐧,面不改色地站在不遠處,絲毫不像與人對戰將近一個時辰的模樣。
等雲浮緩過氣來,才上前抱拳道謝:「多謝嘉陵神君肯陪我練劍,此次我又在你手下多走了四十招!」尾音洋溢著幾分喜悅。
陸吾面容俊美卻冷淡,吐出的話也冷冰冰的:「尚可。」
若是旁人能看到這場比試,一定會對陸吾的話捶胸頓足,雲浮目前的修為,起止是尚可二字可以形容的。
陸吾是擁有半神之力的神君,天庭大名鼎鼎的戰神。
而雲浮只是北辰宮的屬官,協助瓏淵上神處理政務的仙使,卻能在陸吾的雙鐧下走過數百招而毫髮無傷,整個天界的上仙神將加起來也沒有幾人能有如此能耐。
雲浮從踏入北辰宮至今,才過了短短五十年,便已有超過旁人數千年修為的實力。
實在是令人駭然。
然而雲浮卻不自知,畢竟這些年與她對練的不是陸吾便是瓏淵,大多數是陸吾,瓏淵畢竟身為上神,即使不用神力,修為之於雲浮也是絕對的碾壓,與其說是對練,不如說是陪她過家家,久而久之,雲浮也就不好意思再找瓏淵練劍了。
雲浮得了陸吾的肯定也不滿意,轉頭看向試煉場邊上的瓏淵,她和陸吾比試到一半的時候瓏淵就來了,然而雙方正比試得激烈,誰也沒有停下,結束後才有空看向瓏淵。
瓏淵難得穿了件碧青色常服,積石如玉,列松如翠,清冷溫潤,蓮目瀲灩,他朝雲浮微一頷首,雲浮便滿意地笑了出來,眸中寒潭化作一汪春水,波光盈盈。
陸吾和雲浮步下試煉場,一前一後朝瓏淵走去。
陸吾和雲浮朝瓏淵行了一禮後便沉默地聽候吩咐。
瓏淵突然出現在試煉場,應是有要事要吩咐他們。
只聽瓏淵道:「陛下傳三位上神午後前往雲極宮侯召,你二人隨我同去。」
雲浮和陸吾皆神情一凜,自從來到上天庭,雲浮才發現天庭的政務很早就已經有瓏淵主持,而天帝已經幾十年不曾露面。
雖說瓏淵經常前往雲極宮侍疾,但陸吾和雲浮一次都沒有跟隨瓏淵前往,這次忽然讓他們一起,莫非陛下已經……到了大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