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浮喜歡瓏淵,很久很久以前,她便不可自拔地喜歡上了他,但是因為瑤殊的存在,她一直不敢表露心意,但是現在,她想,她或許可以向前走一步。
「我有事!我……我還有事要和陛下說!」
不知何時,心中的火苗已經竄成燎原的大火,在胸口灼灼燃燒。
雲浮的語氣與往日極其不同,急促,緊張,卻有一股無所畏懼的勇氣。
瓏淵手中的筆微微一頓,他敏銳地察覺了雲浮的反常,直覺告訴他不允許讓雲浮說下去:「退下。」
雲浮反而又往前走了兩步,彼此的距離近在咫尺,她蹲下身,目光直直望向瓏淵,秋水寒潭般的眼眸此刻卻盛著兩簇小火苗。
雲浮的心中其實是緊張害怕的,但開口的時候卻已經無所顧忌,她對瓏淵道:「昨天太微宮眾仙奏請陛下冊封天后,臣……我以為可行,陛下,請陛下冊封我為天后,我想要嫁給陛下,為陛下誕育子嗣,和陛下共度一生!」
一滴墨無聲地從筆尖滴落,洇入雪白的書帛中,污了紙上矯若驚龍的字跡。
雲浮覺得臉頰燒得慌,胸腔的鼓動幾乎令她耳鳴,她握緊了汗濕的雙手,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因為過度緊張而有些劇烈的呼吸聲溢出來,同時睜大眼睛瞪著瓏淵,不放過他臉上的一絲表情。
瓏淵神色平靜地揮手一抹,那滴意外的墨汁便消失不見,文書上的字跡乾淨整潔,一絲不苟,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的聲音如清泉流過玉石,清泠泠的,卻溫和冷淡,一如往昔:「瑤殊離開之後,朕便決定不再成親,子嗣之事爾等無需勞心,方才的話,朕姑且當做你的忠君之言,再有下次,嚴懲不貸。」
雲浮只覺心臟像被一隻手無情地擰住,尖銳的疼痛讓她額頭的冷汗更勝,那一瞬間她甚至懷疑自己這些時日的判斷是錯誤的,瓏淵依然心悅瑤殊,除此以外,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
雲浮的腦中嗡嗡作響,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識,開始口不擇言:「我知道你已經不喜歡她了,我看得出來!你既然已經放下了過去,為何不肯看一看我,我不是想做天后,也不是為了子嗣,更不是因為忠君,我只是……」雲浮拼命忍住眼中的淚水,等喉頭的哽咽控止住後,才輕聲道,「陛下……瓏淵,我心悅你,我只是想陪在你的身邊,哪怕你現在不喜歡我,可是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的……愛你……」
瓏淵的神情冷淡下來,瀲灩含情的蓮目此刻冰冷一片,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睨著雲浮:「雲浮,你逾越了,退下,再敢不敬,朕以天規論處!」
雲浮被瓏淵冰冷的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利刃,刺得她千瘡百孔,瓏淵從來,從來沒有用這樣陌生可怕的眼神看過她。
真的不可以嗎?
那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為什麼要在人魂侵入她身體的時候叫她阿浮,為什麼要不顧一切地帶著青玉蓮闖入魔界救她?
為什麼每次她面臨危險的時候要表現的那麼緊張?
為什麼……在她小心試探的時候卻又將她推開?
雲浮的嘴唇微微顫抖,近乎自取其辱地問:「陛下……可曾有一刻對我動過心?」
瓏淵沒有回答。
但是那一瞬間,她清楚地看見瓏淵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雲浮深吸一口氣,雙眼早就已經模糊,淚水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理智告訴她,這場醞釀很久的表白已經失敗了,現在退出去還能為自己留一絲餘地。
但是心口灼灼燃燒的烈火已經燒到了腦子,燒得她理智一絲不剩,燒得她什麼都想不了顧不得,雲浮驀地站起身,那一瞬間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猛地拽住瓏淵的衣襟將他拉向自己,不顧一切地吻上他微薄的唇。
就連瓏淵都沒有想到雲浮會突然這麼做,瞳孔驟然緊縮,向來波瀾不驚的眸中竟浮現出罕見的錯愕,一時忘了動作,震驚地瞪著近在咫尺的女子,身形僵硬地任由她放肆地貼著他唇瓣廝磨。
雲浮身體比瓏淵還要緊張僵硬,雙手死死地抓著瓏淵的衣襟不放,唇上溫熱柔軟的觸感和想像中的一樣,卻又不盡相同,有熟悉的蓮花香氣在唇齒間瀰漫,她虛張聲勢地瞪大雙眼,眸中無畏和害怕兩種情緒激烈交織。
她直直地與瓏淵對視,似乎想要從他眼中看出什麼情緒,然而在短暫的錯愕後,瓏淵很快恢復了冷靜*,他垂眸看向雲浮,眸中神色是那樣的溫和,悲憫,卻平靜如深潭,仿佛無論她做什麼都激不起一絲漣漪。
他甚至沒有推開雲浮,只靜靜地看著她,像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瓏淵的眼神讓雲浮覺得無比的熟悉,他身為六界之主,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太多人,罪孽滔天的妖魔,飽經劫難的凡人,或痴妄不化神仙,他以一顆悲憫之心對待六界的芸芸眾生,因為在他眼中,眾生平等,毫無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