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浮見天樞如此固執,只能妥協,無奈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想其他的,好好的準備仙考,若你贏了,我想法子擺平上天庭那幫神仙,你入我玉府,然後再去九州營做神將,這樣總行了吧?」
天樞桀驁的眸子閃著幽幽的亮光:「我願意!」
「那去好好準備吧,距離仙考報名也沒幾天了……喏,這是我從凡間帶回來的蓮蓬糕,剛才沒有全部分完,還有很多,味道可好了。」
這些小食放在乾坤袋裡,有仙氣護著,拿出來的時候還冒著熱氣,跟剛出鍋時沒什麼分別,雲浮將糕餅分了一些給天樞,見他不再糾結於淬體之事,暗暗鬆了口氣,將人打發後回到了寢殿。
雲極洲的寢殿和三十四重天華美冰冷的玉府不同,雲極洲的住處更像是凡間閨閣女子的臥房,處處透著精巧與。
入門處懸著一幅淡粉色的紗幔,輕軟如煙,隨風微微拂動。幔帳上繡著蓮花紋樣,花瓣上的露珠鮮艷欲滴,栩栩如生。
繞過紗幔,內室陳設一覽無餘,臨窗設著一張黃花梨木的梳妝檯,台上擺著紫檀雕花木架的銅鏡,鏡面瑩潤如水,映出窗外搖曳的竹影,梳妝檯上妝匣半開,露出幾支素雅的玉簪。
左側靠牆處是一張雕花拔步床,掛著淡青色的紗帳,帳上綴著細小的銀鈴,微風過處,叮咚作響,清音悅耳。床畔立著一盞鶴形燈台,青銅仙鶴曲頸向天,口中銜著一顆夜明珠,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雲浮坐在梳妝檯前,將發間的玉簪取下,青絲如瀑般瀉下,鏡中女子膚色雪白,容貌清艷,只眉目間隱有一絲倦色。
雲浮輕輕呼出一口氣,連呼吸都變得輕盈起來,這裡是她的休憩之所,也是她在天界為數不多可以放鬆下來的地方。
換了一身輕薄的寢衣,雲浮正打算休息一會兒閉目養神,然而入定沒多久,屋外就響起了瑞獸們尖利的叫聲,似乎遇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
雲浮立刻睜眼,眸中厲光一閃而過,是誰那麼大膽,敢在雲極洲放肆。
她起身來到門邊,剛打開門,就見緋焰和幾隻瑞獸滿臉焦急地朝她奔來,看見雲浮,幾隻小崽子瞬間眼淚汪汪,其中一隻名喚小白的白虎嚷道:「阿浮!不好了!天樞要死啦!」
第51章
雲浮臉色一變:「出什麼事了?」
緋焰帶著哭腔:「我們也不知道,天樞哥哥進入金蓮閉關,可是金蓮流血啦!」
雲浮大驚,金蓮流血?是天樞受傷了!
金蓮乃上古神物,又是瓏淵誕生之地,其中蘊含著大量的神力,在金蓮之內閉關修為可一日千里,說是天界至寶也不為過,在裡面修煉絕對不可能走火入魔,天樞怎麼會受傷?
顧不得其他,雲浮立刻來到金蓮湖畔,只見原本綻開的金蓮此時花苞已緊緊閉上,嚴絲合縫,如她平時修煉那般,但不同的是,碩大的花苞外血霧瀰漫,蓮瓣的縫隙里正慢慢往外滲血。
雲浮倒抽一口涼氣,看見這一幕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原以為昨天已經勸住了天樞,沒想到他竟然背著自己擅自淬體。她記得淬體之法記錄在天書閣珍藏的典籍之中,雖不算禁書,但也是只有上仙才有資格翻閱的,天樞是什麼時候、用什麼方法看到那本書的?
雲極洲是整個天庭仙氣最充沛的仙境,原本瀰漫在仙境內無形的仙氣此刻都凝結成淡金色的流光,縈繞在金蓮周圍,絲絲縷縷地往裡鑽,然後被金蓮中人吸收,而金蓮緊閉的花苞則被血色染紅,眼見金蓮滲的血越來越多,周圍的湖水都已經被染成紅色。
雲浮發現自己的雙手在微微發抖,她定了定神,忙飛身至湖心,將全身法力不遺餘力地朝金蓮傾注而去,然而於事無補,血依然不停地往外流,雲浮隱約聽見天樞難忍痛楚的低吟。
淬體是用超過自己身體百十倍的仙氣將原本平庸的經脈一一打通,將鮮活的血肉生生碾碎再重塑,其中痛楚,並不比神魂撕裂之痛輕多少,因為身世的緣故,天樞性情深沉隱忍,若非痛到極致,他是絕對不會發出聲音的。
雲浮對著金蓮輕聲道:「天樞!是我,堅持住!不要急躁,一定要有耐心,將仙氣壓制於體內某一點,再慢慢地將之引導到四肢百骸,千萬要控制住速度,否則一旦過激便會經脈破裂而亡!」
金蓮內的天樞無暇他顧,只隱約傳出幾聲壓抑痛楚的喘息聲,雲浮幾乎耗盡體內所有法力,但她清楚地知道,淬體之事,旁人的助力幾乎毫無用處,成功與否,最終還是只能靠自己。
天界的夜不似凡間那般昏沉,而是如墨玉般透著一層瑩潤的幽藍,密密匝匝的星辰布滿天幕,每一顆都大如明珠,近得仿佛伸手可摘,璀璨得近乎奢侈。
然而此刻無人欣賞這仙界夜景,雲極洲幾乎所有的鳥獸都聚集在湖邊,卻都緊張地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只緊張地盯著湖中心的方向,誰都沒有離開。
不知過了多少天,中間天樞昏迷了幾次,往外流的血才稍稍減少些,此時湖面方圓數丈的水都已經被染紅,雲浮已經忘了她當年淬體的時候有沒有流過這麼多血。
她簡直不敢想像蓮花內的天樞變成什麼模樣,要不是她偶爾喚一聲他的名字,聽到那氣若遊絲的回應,她幾乎要以為天樞已經死在裡面了,她真恨不得抽當初的自己,為什麼嘴那麼快讓天樞知道淬體的事,若是天樞因此喪命,她難辭其咎。
凝成實質的仙氣在湖面上空形成一個巨大的金色旋渦,越發洶湧地往金蓮裡面鑽,雲浮則竭力施法控制仙氣進入的速度,生怕這恐怖的能量會衝破天樞的承受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