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此次試靈會不再設陣請通仙橋,就看不到天降神跡了,沒想到居然能在試靈會前看到仙人飛升,也算不虛此行,哈哈哈……」
嗯?李如琢的試靈會竟然不請通仙橋?這又是為*何?
雲浮本來還想聽聽這些修士後面說什麼,但是李如琢人長高了腿也長,走得飛快,轉過廊道就將嘈雜的聲音甩在了後面。
李如琢剛回到寢宮,還沒來得及坐下喝口茶,人皇身邊的內侍就來請他。
內侍道:「奴婢奉陛下之命,請小殿下前往上林苑。」
李如琢停下更衣的動作,看了看外面的夜色,不解道:「這個時候?」
折騰了一天,現在已經戌時快過了,這麼晚了父皇竟然還要他從皇城趕去上林苑,不知道是要做什麼。
內侍低著頭,聲音壓得很低:「是,陛下還吩咐,請殿下務必不要讓旁人知曉。」
「……知道了,你先退下。」
李如琢匆忙換了件石青色常服,避開宮人御劍飛往上林苑,早有人皇的心腹侍衛在上林苑候著,看見李如琢後當即帶著他進了一條小路,兩人七拐八繞,穿過重重密林,期間還走過一段假山暗道,徑直來到一處開闊之地。
人皇和皇室的幾位長老早已等候在此。
李如琢不動聲色地掃過面前的陣仗,壓下心中不安,上前行禮,問:「父皇,發生了何事?此地是何處?」
人皇目光對上李如琢,眼中情緒難明,聲音有些低沉:「此處是我們李氏皇朝的秘境,其上有結界,在裡面修煉或是布陣外界都不會知曉,朕今夜特地請回早已隱於世外的幾位長老,是要為你請通仙橋。」
李如琢忙向幾位長老見禮,然後不解地問:「為何?父皇之前不是說,因為十年前的試靈會已經顯出了神跡,李氏之後的幾代血脈很難在出現第二個神,所以不再大張旗鼓請通仙橋了嗎?」
人皇下令不再為李如琢請通仙橋,本意也是為了隱瞞李如琢能成神的事,然此時他眼中流露出幾分憂慮:「如今不一樣了,今天傍晚的事……朕心有不安,所以想要驗證一番。」
「驗證什麼?」
人皇卻不再回答,轉而對幾位長老淺淺行了一禮:「各位宗伯,請通仙橋之事非同小可,為了不引起外界懷疑,不必真的讓上天顯跡,只需要各位與我一同確認,通仙橋是否……是否還在天上……」
李如琢臉色一白,渾身的血液開始倒流,不禁捏緊了雙拳。
一個發須皆白,卻面色紅潤的老者道:「今日的異象我等都見到了,小輩或許不察,可是此等光景,我等亦心有難安哪,即使陛下不來找我們,我們也會來找陛下,今夜之事,還請陛下放心,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有人知曉。」
人皇再次恭敬朝幾位長老揖了一禮,然後坐到幾位長老中間,開始布陣施法,開始的一切和十年前一模一樣,然而當靈壓沖向天際,卻半晌不見動靜的時候,無論是施法的人還是旁觀的人,臉色都開始變得慘澹。
最終,陣中之人同時收手撤回靈力,所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幾近倉惶。
李如琢的表情一片空白,雲浮發現,他沒有難過,沒有慌張,卻像是心空了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
一個長老忍不住老淚縱橫,哆嗦著道:「天上的神仙,這是要亡我李氏……亡了人間的修仙界啊……」
人皇愴然閉目,嘴唇抿緊,緊皺的眉頭出賣了他內心的驚痛,然而,即便在這樣的時刻,他依然保持著帝王的冷靜與理智,對幾位長老道:「今日之事非同小可,還請諸位長老務必守住這個秘密。」
方才那鶴髮童顏,精神矍鑠的長老像是瞬間蒼老了好幾歲,聲音既絕望又無力:「此事若是讓修仙界知道,恐怕天下就要亂套了,我們知道輕重,只是陛下,你今後的路……難哪……」
人皇神情堅毅,朝幾人覆手行禮:「雖千萬人,吾往矣。」
等幾位長老離開後,李如琢才開口問人皇:「父皇,我們以後都無法飛升了,我也……不能成神了,是嗎?」
人皇看向幼子,眼中無限痛惜,他的手落在李如琢肩上,帶著沉重的力道:「琢兒……」
李如琢此刻也已經冷靜下來,他問道:「是因為十年前我讓通仙橋顯出了神跡,引起了上天的忌憚是不是?」
天道六界,唯有人界是天神親手所創,可是由神創造出來的人,卻漸漸擺脫了神的控制,獨立於六界之外,甚至還想與神平起平坐。
若說之前還有所收斂的話,十年前天下百姓皆以為是人皇讓通仙橋顯出神跡,註定成神,紛紛為人皇修築廟宇,建造神像,焚香供奉,短短十年間,人間各地的人皇神像儼然已經超過了天帝。
縱然天上的神仙如今已不需要凡人的香火,但此舉無疑被視作凡人對上天的不敬與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