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浮想起陸吾的身世,有些試探地問:「那個,你知道六百年前的人皇是怎麼死的嗎?」
陸吾的父親是上神旻天,上任天帝曜天的親弟弟,也就是說,曜天是陸吾的親舅舅,旻天當年與凡人相戀生下陸吾,之後被天庭發現抓回天庭,之後再無消息。
此事是陸吾的禁忌,上天庭誰都不敢在陸吾面前提及他的父母,提了的人下場怎樣沒人知道,沒人想要嘗試,雲浮也不想,但她直覺陸吾應該知道天帝與人皇之間的恩怨。
陸吾瞟了一眼雲浮:「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不知道,當年之事發生時我還只是嘉陵一個小小地仙。」
雲浮失望地收回視線。
陸吾問:「這麼說來,人皇當年的死與上任天帝有關。」
「可以這麼說。」
雲浮把在冥界得到的消息告訴陸吾,末了道:「崔玠那樣子,似乎早就知道人魂的事,做好了準備等著天庭的人去查,見到我後也是知無不言,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你說他最後提到了陰陽鏡。」
「是。」
「五百年前神魔大戰後,魔神玄暉割據妖、魔兩界,而冥界早已脫離天界掌控多年,崔玠對天界和魔界的態度曖昧不明,既不與魔神為敵,也不會公然違抗天庭命令,可謂是八面玲瓏。然冥界與妖、魔兩界接壤,五百年來其地界不斷被魔界蠶食而毫無辦法,他此次大概是想借人皇之事挑起天魔兩界紛爭,好坐收漁翁之利。」
雲浮無奈道:「可無論如何我們必須拿到陰陽鏡,就算是知道他的謀算也只能這麼做。」
「不過一些小心思,比起冥王,如何從魔神那拿到陰陽鏡才是問題。」
雲浮皺眉道:「魔神不是你我能夠對付的,此事恐怕還要稟告陛下,不過我擔心連陛下都不願意與魔神對上。」
陸吾道:「我也有此擔憂,但是無論如何,還是要請陛下做決斷。」
雲浮支支吾吾:「那個……稟報陛下的事,還是你去吧……」
陸吾打量雲浮,他那張臉一貫沒有什麼表情,但云浮還是從中讀出來對自己的嘲笑。
雲浮無所謂,反正她是不可能去找瓏淵的。
誰知陸吾卻用手指勾起腰間玉牌,向雲浮示意:「恐怕由不得你了,陛下召你過去。」
陸吾說的是「你」不是「我們」,而他纏繞在指尖的玉牌毫無動靜。
雲浮低頭一看,自己腰間的玉牌正閃著白光,的確是瓏淵在找她。
雖然瓏淵從來不會對誰疾言厲色,雲浮還是有些害怕受到責備,她的踟躕都寫在了臉上。
陸吾道:「陛下是神,是六界三位上神之首,你真以為你的小動作能瞞得過他?」
雲浮磨磨蹭蹭地來到雲極宮。
瓏淵已經在雲極宮正殿等著她。
雲極宮的正殿是整個雲極宮最恢宏華麗的建築,雕樑畫棟,飛閣流丹。正殿的高台上便是天帝陛下的寶座,用整塊完整的補天白玉雕刻而成,椅背是滿池的蓮花,兩邊扶手則雕成兩條氣勢磅礴的龍,緊緊盤踞在蓮花兩側。
寶座高居大殿之上,與空曠的廳堂用數十階玉階相連。
此時瓏淵正坐在寶坐上,居高臨下看著雲浮。
雲浮心裡很不喜歡在正殿見瓏淵,因為這座殿宇帶來的距離感,時刻提醒著神與仙的差距,天帝與臣下的區別。
這讓她覺得,無論她怎麼努力,好像都離瓏淵很遠很遠。
雲浮行了禮,低著頭不敢看瓏淵:「陛下。」
「雲浮,你真是太胡鬧了。」
瓏淵的語氣仿佛她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而他是個拿她不知道怎麼辦的長輩,她寧願瓏淵用斥責臣下的語氣斥責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似乎對她無限包容。
雲浮低聲道:「臣違背陛下旨意,陛下若要罰臣,臣並無怨言,可臣還是想請求陛下准臣暗查此事。」
瓏淵起身,從高高的台階上走下來,站在雲浮面前:「抬起頭來。」
雲浮抬頭,對上瓏淵風華無雙的蓮華目,這樣一雙眼睛,真是看狗都深情,幾乎有一瞬間雲浮快要壓制不住心中的衝動。
她又連忙低下頭去。
只聽見瓏淵輕輕嘆了口氣:「雲浮,這件事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朕只是不想你受傷。」
雲浮嘀咕道:「陛下怕臣受傷,卻不怕嘉陵神君受傷,是陛下覺得臣修為不如嘉陵神君?」
「雲浮!」瓏淵語氣嚴厲起來:「你明知朕無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