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靜潼下了最終的診斷書。
林幼辛腦子裡一團亂麻,就那樣帶著四字真言回了房間,一開門就撞上了喝到醉的周稟山。
他好像有一套自己的理解,執著的要守著她,執著的要睡地板,執著的說做美夢了。
林幼辛心煩意亂的拗不過他,只好先推他去洗澡,然後到床上來睡。
而現在,她在靜謐如水的夜裡側過頭,看著左手手腕上焊上來的「手銬」和身邊的人,忽然有些想笑。
到了這一步,她好像也沒什麼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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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稟山醒來的時候,就看見睡在身邊的人。
她沒有枕枕頭,在他旁邊縮成小小一團,一隻手腕還被他圈著,看起來睡的不是很舒服。
他酒後不斷片,該記得都記得很清楚,程灝說的「喜歡」,幼辛說的「很亂要想一想」,還有他賴著不走,幼辛讓他睡上來,他得寸進尺的強行拉著她手一晚上不放....
周稟山閉了閉眼,想起這樁樁件件,不由得心如死灰。
沒有比他更卑劣的人了。
她已經言明想要自己思考的空間,他還強行留宿,幼辛不會喜歡他的。
他思緒紛飛,早把自己判刑到了無間地獄,直到耳邊忽然落下嚶嚀一聲,乍聽起來有點難受。
他立刻低頭,只見林幼辛艱難的移動自己的左胳膊。
她一張臉皺起,惺忪的睡眼掙扎但還是睜不開,只右手摸索著去錘自己的左肩膀。
這是壓麻了....
周稟山一顆心愈發沉底,扶著她轉成平躺,溫聲:「胳膊麻了,你別動,我幫你揉。」
林幼辛一晚上沒睡好,這時候腦子都是昏的,只依稀聽得見有人在耳邊說話,然後就是左臂像被密密麻麻的小針扎的感覺,在揉捏下一點點消退。
不知眯了幾分鐘,她緩緩睜開眼,就看見周稟山一臉端肅又殷切的表情看著自己,目光灼灼。
「....你怎麼了?」
一睜眼就被人這麼沉沉盯著,林幼辛下意識後縮了下身體。
酒還沒醒嗎?怎麼還用這種眼神看她?
周稟山因她瑟縮的動作身體微僵,沉默片刻後緩緩起身,「沒事,我先去洗漱。」
周稟山走進浴室,才看見自己的洗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拿上來了,他略微回憶了一下,應該是昨晚,他不肯走,幼辛不得不下去去取他的洗漱用品。
「....」
他拿起牙膏牙刷,沉默洗漱,試圖忘記昨天發生的事。
沒一會兒身後響起腳步聲,是林幼辛拖著步子過來,睡眼惺忪的和他並排站著,也開始洗漱。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出於各自的立場,沒有人想要提起昨天。
成年人都有些基本的默契,既然幼辛沒不高興,就說明昨天之前的事都翻篇了。
「今天什麼安排?」
洗漱好換衣服的時候,周稟山站在她身後問。
來海城過年的這幾天,他對林幼辛的計劃沒有任何概念,全程聽從安排。
林幼辛背對他找衣服,莫名覺得他今天的存在感有點過於強了,過於熱氣騰騰了。
「....上午帶豆苗去海灘,下午...你想去哪?」
周稟山這兩天看過周邊,知道有一個海邊集市,很熱鬧,裡面會售賣一些當地特產、特色美食和文創,一直想帶她去,但沒有機會。
「有個海邊集市,你想去嗎?」
他試探的問。
「可以啊。」林幼辛轉過身,手裡拿著一條紫羅蘭吊帶裙,虛抬著眼看他,眼神里莫名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柔水般的依戀。
「你帶我去哪裡都可以。」
周稟山呼吸一滯,喉結滾動幾息,心跳忽然過速:「那下午我帶你去,只你和我。」
林幼辛眼睛看著別處點點頭,「嗯...」
兩人之間再次回歸靜謐。
就像有一層要破不破的窗戶紙蒙在兩人中間,紙的兩端,心跳聲一聲賽一聲的大。
林幼辛覺得有點缺氧了。
昨天靜潼明明說,程灝也去給他做工作了,難道現在他就一點話都不想說、也沒有什麼問題想問嗎?
如果他問,她一定會說是。
周稟山低垂著眼眸看她,同樣煎熬。
他從昨晚就想問她,這兩個月的相處,她是不是有一點點喜歡自己。
但他卻只敢把自己灌醉,只當美夢一場。
昨天程灝說:「一個小姑娘為你忙前忙後,不是喜歡是什麼?你怎麼一點沒有男人身上的那種自信?」
程灝問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