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灝不禁低頭看自己那件粉色椰樹印花的polo衫,好像有點幼稚了。
「怎麼?」周稟山眯了眯眼。
程灝不是幼辛,他有醫學常識,不是看出來什麼吧。
然而程灝搖頭,嘿嘿一笑:「沒,就是覺得你挺帥的,你今天這一身要是小妹看見了,估計得迷的走不動道。那孩子老顏控了。」
周稟山沉默。
他確實是那個意思。
但她沒來。
「你也不差。」他只好禮尚往來的回覆連襟。
程灝傲嬌的揚了揚下巴。
幼辛沒來,周稟山也懶得裝,說自己中午去打了一針退燒針,現在已經好多了。
程灝本來就不是心思細膩的人,還是個心理醫生,於是傻了吧唧的問他:「哦,那你能喝酒嗎?來一口?」
「.....」
周稟山按按眉心,忽然覺得荒誕,伸手:「...來一口吧。」
當晚程灝在周稟山這裡睡的沙發,說要體驗海景房。
周稟山沒拒絕,只是半夜被呼嚕聲吵醒的時候忍無可忍的給林幼辛發了數條微信。
但林幼辛沒有第一時間收到並很快回復。
她這兩天很忙,在準備簡歷和面試視頻。
廖平很欣賞她的話劇表演能力,推薦她面試京北話劇院自編的一齣劇目,參演的老師基本都是業內赫赫有名的老戲骨,班底和《四世同堂》有一拼。
她昨天連夜錄製好視頻,今早又來排練。看見周稟山的微信是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她大汗淋漓的去喝水,看見消息的那一刻差點笑噴。
他發來消息的時間在凌晨三點——
Z:[姐夫打呼嚕,很吵。]
Z:[非要陪我,不如不陪。本來好一些,現在反而嚴重了。]
Z:[身體很難受。]
Z:[想你。]
林幼辛咬著吸管,笑的差點拿不住杯子。
他好可愛。
於是立刻把這一頁吐槽截圖發給靜潼。
有心:[姐夫真牛,逼的我們冰蓮都會撒嬌了。]
靜潼到下午才發來一串白眼的emoji表情。
靜潼:[想你....往回倒十年,我想都不敢想周稟山能講出這種話。真可怕,他像中邪了。]
林幼辛悶笑兩聲,別說靜潼了,就是兩個月之前,她都不敢這麼想。
但反覆訴說「想你」,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這一點沒有人比她了解。
憶起往事,她頓了頓,收了手機重新投入排練。
路過藍煙的時候兩人對上眼神,她當作沒看到的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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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灝一直在周稟山這裡住到交流結束的倒數第二天。
周稟山委婉建議,睡沙發不舒服,但程灝說他在家被罰習慣了,沒事。
周稟山忍無可忍:「睡沙發對腰不好,我建議你適當保養一下,你比我還大半歲。」
聽到對腰不好,程灝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古怪起來,「真的?我不太注意這方面,平常是有點腰疼。」
好不容易把程灝打發走,他簡單把房間收拾了一下,尤其把程灝穿過的拖鞋丟掉,用過的桌子擦了擦,才準備下樓。
會議結束後幾家醫院的頭外醫生約好一起聚餐,李斯也逼到門上,說不去不行,是爺們兒就一起去喝一杯。
他本來就心情鬱結,索性應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用酒精解決問題。
李斯也拉了一個群,說在他們酒店樓下集合。周稟山就站在門口等。
這個時間天邊晚霞正濃,粉橘色一片,與不遠處的藍色海面接連,像打翻的橘子海鹽汽水,渡一層亮晶的餘暉。
他站在門口看手機。
和幼辛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兩天前,他說自己睡不好,她說幫他重新開一間房,或者買點耳塞過去。
她這兩天回消息總是很慢,昨天問她晚餐吃了什麼,她到現在都沒回。
但也不是毫無回應,如果他發的太多,問題太多,她會直接打視頻電話來,暗示他有什麼事儘量一次性說完,她最近很忙。
而他問她忙什麼,她卻秀眉一擰,只說是工作上的事,其餘的便不再多說一句,說就算說了也很難妥善解決,所以不想再回憶一遍了。
他之前對「異地」沒感覺,也許是從沒想過自己會談戀愛,更別提異地戀。所以當同學或同事為異地心煩崩潰、反覆猜疑的時候,他只覺得他們腦子裡都注了水。
但這個時候他真切的感受到了。
很不安,也煩躁到憤怒。
因為對她生活的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