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再有不舒服打我電話。」
「...好。」
電子門鎖「咔嗒」一聲開了,林幼辛走進去,在關上門前又猶豫,回頭:「周大哥。」
周稟山還沒走,雙手抄兜站在門口,像個守衛般:「怎麼了?」
夜幕降臨之後,房間裡沒開燈,只有樓道里的燈光在玄關口投下瑩瑩一角,一個站明一個站暗。
周稟山的大衣外套上打了一層薄薄的昏黃燈光,莫名的柔和。
「其實我說讓你送我回來是開玩笑的。」林幼辛頹然扯出一個笑:「不好意思啊,我這人有點壞,耽誤你和同事們聚餐了。」
她習慣了用遊戲和玩耍的態度和那些相親對象相處,下意識也對周稟山使用了同樣的方法。
但他似乎不該被這樣對待。
周稟山聽見她的話,頓了頓,「聚餐不重要。」
聚餐不重要,送她回家重要嗎?
但成年人的工余社交,似乎也是職場中必不可少的一環。
林幼辛看向他,再一次覺得,周稟山作為備選結婚對象,真的很優質。
她愧疚更甚:「這是兩碼事,我畢竟是在開玩笑,你也不知情,所以......」
「我知道。」周稟山忽然打斷她的半截話。
林幼辛微愣:「啊?」
周稟山看向她,認真:「我知道你在開玩笑。」
「所以你不用和我抱歉,我不會怪你。」
第8章
林幼辛的心臟倏的亂了一拍。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人和她說過「我不會怪你」這種話了。
林介平怪她,三天不肯打一個電話來,靜潼雖然不直說,但她知道靜潼也在怪她,因為她害靜潼最敬愛的姥爺生病,大姑更不必說,在她拒絕和鄭朔繼續聯繫後,沒有主動和她講過一句話。
甚至梁霄樹在和她分手前,也難免怪她。
他說:「林幼辛,你當然可以永遠自由,永遠理想主義長存,那是因為你有錢,有放縱的資本。但我沒有,我不能當作我們之間的差距不存在,更不能放棄尊嚴跪著愛你,不能用一張結婚證,理所應當的和你一起躺在你們林家的功勞簿上當米蟲。」
全世界都在怪她,各有各的立場,也各有各的理由。
她仿佛千古罪人。
周稟山察覺她神色不對,握拳克制,最後還是選擇退後一步,手按住門:「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想她需要自己的空間。
林幼辛垂著頭,默默點了點:「周大哥你路上注意安全。」
周稟山微微揚了下唇:「嗯。」
關上門,連走廊里最後一絲燈光都被擋在門外,她將手裡的水果和藥品放在玄關柜上,伸手摸索玄關的燈。
一室瑩瑩暖色燈光,她看見玄關口她貼著的情侶鑰匙扣,是年初很火的「小新回來了」和「小愛回來了」,一人一把車鑰匙,回家就把鑰匙扣貼進卡扣凹槽里。
很形式主義的浪漫。
但現在她看著只覺得心煩,直接一把扯下來,丟進垃圾桶。
她將周稟山買的水果拎去料理台,草莓很大個,吃兩三個就能飽,她將剩下的放進冰箱,收拾收拾就洗澡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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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好了之後,她按部就班的去劇院排練,林介平還是不與她通話,她便私下找隋姨詢問近況。
隋姨是家裡用久了的阿姨,早就處的如自家人一般,對著她連聲嘆氣:「還是老樣子,吃了藥就會好一點,不吃藥就頭暈,前天還因為頭暈的太厲害,請醫生來家裡輸了液。」
「去醫院檢查了嗎?」
「沒有,你爺爺一向不喜歡去醫院,好在社區醫院的醫生也不錯,輸了液就穩定了。幼辛,你最近身體怎麼樣,扁桃體炎好點了嗎?」
隋姨似乎在拿著電話走動,她偶爾能聽見一陣低緩而渾厚的咳嗽聲,反應幾秒鐘後眼眶微濕:「我好了,住了三天醫院,是周大哥照顧在我。」
這時候提周稟山是最管用的。
隋姨聲音瞬間掛了點喜色,像是說給誰聽似的:「周先生照顧你的呀,我就說那天給你送衣服,他老在病房裡,那要不要請人家來家裡吃頓飯謝謝他?」
「......我問問他吧,他工作挺忙的呢,平時吃飯的時間也不太夠。」
「好好好,你問,不過再忙也會有休息的時間吧,算了,我不插嘴,你們年輕人自己安排,想吃什麼告訴我,我來準備!」
「好。」
掛了電話,她在窗口站了一會兒才回排練室,剛要放下手機,手機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