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飽和頓頓飽,艾德里安還是拎得清的。
艾德里安彎腰,任她玩著頭髮,男人長睫覆落,嗓音喑啞而低沉:「我從不在你面前說謊。」
……
屬於虞鯉的決戰日,清晨。
虞鯉走出選手通道,再次迎戰神官。雖然距離排位賽那場對戰,中間只隔了三天,但看人山人海的現場就知道,觀眾依然對雙水組的表現充滿期待。
虞鯉跟神官打了幾場,到現在沒從他手裡討到過好,不過也有人看出來,虞鯉即將晉級,或許這次的表現會進步神速。
今天的陣仗格外大,保護罩外不僅守了一圈神話系戰士,三百六十度環繞的觀賽席,隔得不遠便分布著一支安保的軍隊。
青年神情漠然平靜,眼罩後的目光直直望著她走來的方向,抽出劍柄。
劍鞘與劍身的摩擦聲清利鏗鏘,刺目的光暈在視網膜上斑駁成一片,虞鯉竟然一時看不清神官逆光的輪廓。
他的白手套掌握劍柄,雙手將劍尖朝下,刺進地面。
觀賽席上,有觀眾發出驚叫,他們本坐得好好的,卻突然從座椅上滑落。
鞋底傳來的觸感變得濕滑黏膩,像是踩著某種巨型活物蠕動的內臟上,一踩,擠壓出一汪腥臭陳腐的沼氣。
虞鯉心生不妙的預感。
神官的那把劍就是開啟實驗室的鑰匙!
像他那群反叛軍上司一樣懶都懶得演,神官也根本不給她準備的時機!!
虞鯉思緒飛轉,沒空想太多。
腳下的場地,已經開始微微震顫起來——
第269章
數千公頃的場地如同具有生命那般律動,地表鼓起又塌陷,冒出一個個血紅的氣泡。
水泥和土屑片片脫落,如同撕開大地的皮層,露出血紅色的肌肉紋理。
中央塔本該是末日裡最堅固,安全,牢不可摧的末日堡壘——然而,竣工時被譽為建築界裡金錢和設計的奇蹟,龐大宏偉,容納了近千萬人的觀賽場地,此刻像是違背物理規律般漂浮在一片紅海,亦或者巨人的屍骸之上。
地表在呼吸,收縮、舒張。所有人都聽見了耳畔那猶如遠古巨物的吐納聲。
人類不可直視,不可窺探的存在,僅是聆聽就已經令精神處於崩潰的邊緣,像是這顆星球本源的心跳。
意外來得太過突然,發生的一切都超過正常人的認知。隨著陸地猶如水波那樣起伏,高愈百米的穹頂搖搖欲墜,從結構脆弱的地方開始垮塌。
觀賽席低樓,有人剛從座椅跌落,就猝不及防地被裂開的縫隙夾住了肢體。
裡面仿佛有貪婪的怪物扯著他的雙腿,那人發出悽慘的尖叫,骨骼被擠壓著,朝縫隙里墜落。
他拼盡全力,伸出一隻求救的手,立刻被慌張逃跑的人群踐踏進塵土,所有人都無暇自保,人群陷入極端混亂的情緒。
滿場迴蕩著驚恐的吼叫,夾雜著呼喊親人的慟哭。
天災降臨不久,網絡信號還沒有中斷,大多數記者站在方便逃跑的走廊或出口。出於職業需要,他們擁有著優秀的反應力和體能,全身而退不是問題。
有幾名前線出身的戰地記者,第一反應不是躲不是退,他們扛著攝像裝備,帶著助手,朝混亂的中心奔去,如同覆巢下一小股逆流而上的清泉。
職業嗅覺讓他們聞見了不同尋常的氣息,他們要拍攝,要記錄!要在末日的秩序崩塌之前,將真相揭露給億萬萬民眾!!
有心思敏銳的人已經反應過來,這絕非天災,而是人禍!
如今人類方的優勢,是由一代代人,無數戰士的鮮血鑄就的。如果沒有叛徒運轉,污染物怎麼可能潛伏進人類的腹地?
從聯邦對於強者狂熱的追捧就能看出,民眾的骨子裡深埋著熱血和對污染的憎惡,就連學齡前的孩童,也有著正確的價值觀。
而神官將劍插在地里那一幕,通過肉眼,或者衛星和網線傳播,深深烙印在了百億人的腦海。
是他背叛了人類陣營,揭開災難的帷幕。
叛徒、叛徒!
「這不是再一次的末日!大家不用恐慌。」聯賽二台的記者拿著話筒,艱難地穿梭在人群里,嘶聲呼喊,「神官雖然叛變,但我們還有生機,還有後路!」
「大家可以看到現場的情況,許許多多的神話系哨兵都守在我們身邊,保護大家的安全,大家儘可能冷靜地撤退,去尋求中央塔的庇護。」
因為激動,記者的臉憋紅得快要爆炸,吐沫飛濺,連珠炮似的安撫眾人的情緒。
突然,出口響起一陣嚎哭。
記者循聲看去,充血的臉霎時變得慘白,話筒差點摔在地上。
鏡頭一陣搖晃,照到中央塔的軍隊列陣在出口。
士兵們將熱武器解下,端在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手無寸鐵的民眾。
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