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梢這孩子怎麼突然變得這樣……」
「受到刺激了吧。」
「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真可憐。」
老師和同伴們悲憫的討論聲,湧入小梢嗡鳴混亂的大腦。
她呆立在幢幢鬼影間,像是一粒巨人國里的塵埃。
老師們認為她精神不穩定,當天晚上,小梢便被迫關進醫院,並勒令所有人都不許探望她。
只有小梢最好的朋友時佳,半夜鼓起勇氣爬上窗戶,帶著滿身夜露的氣息,撲進小梢懷中。
「你為什麼要和老師頂嘴,這不像你呀,小梢。」
「回頭我陪你道歉,實在不行,我們就跪下……」
時佳給小梢帶了許多食物,遞給她水,焦急而又不解地問。
治療系嚮導們不被允許走出塔外,所以很注重自己在群體之間的聲譽,被平素溫柔的老師那樣辱罵,在時佳看來,簡直是天塌了。
保護他們,給他們提供華美的住所和衣食的長輩,怎麼可能是壞人,所以有問題的一定是小梢。
小梢狼吞虎咽地塞著麵包,碎屑掛在嘴角,雙眼跳躍著生機勃勃的不屈:「我只是提出自己的疑問,我不想接受他人不合理的標籤,不行嗎?」
時佳怔怔地看著她。
第二天,老師們將小梢交給了一名攻擊型嚮導。
她們的理由是,小梢親眼看見了同伴的死亡,過度悲傷,會對其他嚮導也造成影響。
她缺失安全感,所以身邊需要強大的戰士保護。
等到小梢沒問題了,自然能回到這個大家庭里,他們永遠歡迎好孩子。
小梢的新看護人就是夢囈。
小梢在初回到中央塔時,就接受過幾次身體檢查。小梢不知道高層有沒有派人來檢查自己的腦域,就算有,也洗去了小梢的記憶。
夢囈暫時沒有發現異常,遵循高層命令,密切地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小梢最近時常回想起零碎的記憶片段,見到虞鯉的第一面,她知道自己一定認識對方。可如果自己表現出來,小梢絲毫不懷疑,夢囈會迅速地抹殺自己。
在神官加入之前,夢囈正是嚮導集團的實權領袖。
小梢在她身邊的定位,是罪犯,同時也是工具。
虞鯉和小梢遠遠對視了一眼,接著便各自看向別處。
虞鯉帶隊救下了前往海島獻祭的治癒型嚮導,給予他們自由選擇的權利,只有小梢主動要求消除記憶,回歸中央塔。
小梢的處境算不上好,虞鯉分析,決賽時神官會放出賽場下方的怪物,治癒型嚮導的淨化克制實驗體,如果小梢能帶著那些孩子參戰,傷亡會減輕許多。
但是,身邊有夢囈這樣數一數二的王牌嚮導看守,她要怎麼做才能帶著同伴走出囚籠?
虞鯉心中嘆氣,走上賽場。
這次的比賽地圖是深海,和湖心地圖不同,這次的比賽場地是在水中,沒有任何陸上精神體的落腳點。
比賽開始前,選手們都無從得知這場的隨機地圖是什麼,好在她每場比賽都會帶上火力精準覆蓋海陸空的成員,這次的隊伍有兩名海戰隊的成員,克雷亞和騎兵卡爾。
5v5的比賽,她手上能完整發揮出實力的只有兩人,蛇組的艾德里安會一些水性,單兵隊的阿斯蒙和空戰隊的梟則完全被ban。
而夢囈操控的五名哨兵,恰好都是水系。
攝像頭聚焦在她的面容上,虞鯉很輕柔地笑了下,沒有不滿。
眼前展開深海瑰麗的景色,虞鯉的長髮如珊瑚花般綻開,輕盈地浮游在澈淨的水空中,魚群從她的髮絲間穿梭。
她熟練地操控水流,包裹阿斯蒙、梟,以及艾德里安,隔開沉重的海水,雖然這樣會使他們喪失一定的機動性,至少能保證在海底的正常活動。
艾德里安化為百米長的巨蛇,游弋在虞鯉身後,銀白的鱗片鍍上幽暗的灰藍,如同傳說里的利維坦,海面上隱約能看到遠古龐然的獸影。
重達百噸的長鬚鯨擺尾,激旋起暗潮,衝散對面的陣型。
獨角鯨載著阿斯蒙的雪豹,尖角劈開水浪,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夢囈的背後。
從神官那裡吃的虧,虞鯉一直記得,她現在每場比賽,都會優先打擊對方的指揮官。
獅鬃水母浮現在虞鯉的身後,壯觀的觸手霸占這一方海域,射出毒液,紫黑色的雷霆道道刺向夢囈,將整片海水都侵蝕得泛出幽紫。
中毒帶來了輕微的麻痹,夢囈這方所有人的技能釋放都停滯了兩到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