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風吹散了心頭那股燥意,可喉間還是有些黏渴,灰鴉短暫離開,去為她拿果汁。
虞鯉手搭著欄杆,抬頭看向曠遠的天穹,一樹繁花般流淌的星河。
微微出神時,她聽到身後略顯凌亂的腳步聲,隨後,一股清冽的酒香氣味接近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擁住她,卻只克制地搭在她裸露的肩上。
虞鯉餘光瞥見熟悉的面容,看見青年黑髮下的右側耳釘,試探道:「灰鴉……?」
虞鯉還是分辨不出雙子,不過她記住了最簡單的不同,打著左邊耳釘的是白羽,右側是灰鴉。
白羽沒有抽菸的習慣,身上有股很好聞的檀香。
青年眼睫微動,黑色短髮微濕,搭在俊美的面龐上,沒有穿西裝外套,白色內襯不知道被酒水還是汗水打濕,微透健壯的肌肉輪廓。
他垂首,稍稍抬眸,沉靜的黑眸帶著幾分醉意和迷茫。貴族的菸酒極為高檔,清雅的酒香遮住了他領口那股菸絲的味道,並不惹人生厭。
他喘息著,汗珠沿著發梢滴落,炙燙濕潤地砸到她的鎖骨上,虞鯉不由自主地顫慄。
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虞鯉環視四周,後退一步,稍稍和他拉開距離,但黑髮男人追了上來,像是雨淋濕羽毛的小鳥,修長結實的雙臂將她囚在欄杆與自己的胸膛之間。
「你還好嗎,灰鴉?」虞鯉眼眸亮起螢光,謹慎問道。
他鼻息間不斷吐出帶著熱意的呼吸,似是不想讓她擔心,眉眼緩緩流露出虞鯉熟悉的玩味,沙啞笑道:「客人……」
「我只是讓你去拿杯果汁而已,」虞鯉看見他熟悉的表情,微微放下心,「你怎麼自己喝醉了?」
「……酒有問題。」灰鴉薄唇微動,朦朧地重複了一遍,似乎真的喝醉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嗯?」
「他們遞來的酒,有問題。」灰鴉俯身,喘息著將額頭抵在她的肩上。
虞鯉肩頭被燙得顫慄,伸手觸了一下他的額頭,不同尋常的高熱。
灰鴉發出低低的呻吟,襯衫最上面兩顆扣子崩開,汗水滑過脖頸鼓脹的青筋,顫巍巍垂在鎖骨凹陷處。
虞鯉視線情不自禁地在那滴汗珠上頓了頓,陡然驚悚地意識到——
呃、難道說,是那種宴會被下藥的情節?
可灰鴉剛剛那麼遊刃有餘地周旋在各種貴族裡,他自己也了解許多貴族陰私,怎麼會貿然喝下來歷不明的人遞的酒?
「我們去找梟隊,離開宴會?」
虞鯉喉嚨緊了緊,咽下因緊張而分泌充沛的口水,「咕咚」的吞咽聲分外清晰。灰鴉滿身濕透地抱著她,仿佛也將他的燥熱傳遞到了她的神經里。
「不然……我該,怎麼幫助你呢?」
灰鴉靜靜地注視著她,睫羽仿佛浸在水中,眼眸狹長清秀。
他的手掌箍著她的腰,結實的腰腹緊貼上來,帶著男性頗有壓迫感的重量。
這個姿勢太難受,虞鯉不得不將雙手輕輕按上他的肩膀,感受到掌下的肌肉有力賁張。
「……」他薄唇微動,但虞鯉沒聽清。
「你想什麼?」虞鯉問。
一線光穿透進來,露台虛掩的門被推開,醞釀在這方天地的幽香衝散。
和灰鴉面容相同的男人用皮鞋閒閒頂開房門,倚在門框處,滿眼笑意地看著他們。
西裝革履,長腿筆直,黑髮下的右側耳釘在黑夜中反射冷冽的微芒。
虞鯉:???兩個灰鴉。
「想不到啊,兄弟。」
他欣賞著眼前的畫面,直起身,走近,調侃略顯涼意,「這還是你第一次沒有邀請我,怎麼,你遇到了麻煩?」
虞鯉懵懵地看著身前的這個灰鴉……或者說是白羽,灰鴉的打斷讓男人冷靜些許,沾著濕意的雙睫輕闔,微微呼吸著,卸力將她放開。
「失禮了,虞小姐。」白羽的語氣平和得體。
今夜,他對虞鯉的稱呼也變得正式了。
灰鴉眉峰微挑,上上下下打量著白羽,面容一致的兩人如同鏡面,他不明顯地上前一步,將虞鯉保護到身後。
白羽「嗯」了一聲,指節抵著眉心,略有宿醉後的恍惚和頭疼,「我去見了桃樂絲……喝下了她的酒。」
灰鴉露出感慨的神情,語氣微妙:「她對你的執念可真是深刻,我記得,在我們十五歲那年,她就跟蹤過你,看來那回沒讓她長記性。
「告訴我,兄弟。」
灰鴉看進白羽的眼底,笑意隱去,抬靴,逼近他的半身。一向掛著親和笑容的臉龐竟顯得冷淡,流露幾分被奪食般的獸性。
「你今晚怎麼會這麼大意?」
他友好親昵地搭上白羽的肩,手背青筋凸起,捏住他右邊的耳釘。
「連耳釘的位置都佩戴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