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觸感順著頸線滑落,激起一陣戰慄。
虞鯉仰起泫然欲泣的臉,如同瀕死的天鵝般喘息著,身體比記憶更早地記起了他的溫度。
她牙關緊咬,不知所措地顫抖著。
……騙人的,她為什麼會對陌生的男人產生悸動?
神官虛無的視線觀察著她的神態,精神力無孔不入地遊走試探。
直到她面頰微微泛紅,不再牴觸,他將自己的眼罩扯下,銀髮微微凌亂,蒙住她的眼睛。
一般這時,虞鯉會想起他們的記憶。
之後,他會在一片黑暗中擁抱上來,親吻間發出含糊的喘息,他的精神體偶爾會隨著神官一起作亂,歡喜而又熟練地纏繞上她的肌膚。
他不怎麼說情話,一旦開口便是冷淡而簡短地下達言靈,譬如:「親、抱……打開。」
虞鯉一邊抽泣,小聲罵他,一邊臉頰微紅地享受,最後總是迷失在他們十多年的默契之中,指甲在他的脊背掐出紅痕。
神官似乎對她有病態的占有欲,以及滲透到言行中的不安。
明明他們是最親近的人,虞鯉卻總是需要遺忘他,神官便通過這樣的方式讓她熟悉他的氣息,他的指令——待在他的庇護之下無法逃離,虞鯉即便失憶也熟悉著他的每一面,給她留下了難以抹消的印記。
……一個掌控欲十足的混蛋。
虞鯉想到這裡,拳頭忍不住硬了。
為什麼不能把真相告訴她?兩個人一起面對呢……即便不需要催眠,她也會同意他所有想要做的事。
虞鯉沉浸在回憶中稍稍失神,耳垂像是被黃昏的熱意熏紅,燒得她面頰也滾燙,季隨雲喚了好幾聲,虞鯉才回神,尷尬地蹲下來,從床底翻出他們的保險箱。
她輸入自己的生日,保險箱打開——柜子分為三層,最上方是三枚水系晶核和三枚毒系晶核,像是神官為了她的晉升提前準備的。
水系晶核市價昂貴無比,這三枚大概就花了幾個億,神官安排她前往海島,不知道有沒有想過虞鯉和人魚搭上了線,還直接當上了海族王后,拿到了涅瑞斯的幾十枚水系晶核陪嫁。
虞鯉望天。
她接著看下去,第二層是十幾張不同銀行的儲蓄卡,厚厚一摞,第三層則壓著一封信。
虞鯉聽見自己的心跳變快。
她的指尖出現細微的顫抖,拿出這封信,對季隨雲輕輕點頭,在陸吾的嗤笑聲中,一個人跑到角落展開,隨後,她看到了一串人名和附上的聯繫方式。
這份名單很奇怪,大約有三、四十人,其中一半的名字都被紅色的記號筆划去。
像是潑灑的鮮血,有些不詳。
虞鯉沒興趣仔細研究這個,翻到末尾,想看神官有沒有給她留下哪怕一兩句話。
信的最後果然有神官的註解,筆鋒如刀。
[名單中半數是前元帥的親信,還有一半是當年用了你的血,和異種成功融合的實驗品,他們至少都有S級,均有不凡的異能。]
[據我這些年的觀察,用了你的血成功的實驗品,壽命大約在三十年,元帥當初為你留下了十幾名融合完美的實驗品。這些年是我一直資助著他們,那些實驗品也會對你效忠。]
[時間不多了,為我們這些人選擇合適的歸宿,你能做到。]
看完這僅有的幾句話,虞鯉心中升起莫名的怒火,指尖顫抖得愈發劇烈。
海水灌入口鼻喉耳,那些痛苦的情緒不斷在身體的囚籠中翻滾,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虞鯉張了張嘴,眼眶燒得通紅,有液體沿著臉頰流下,打濕信紙。
什麼都沒有。
他最後留下的話甚至不是以神官的身份對她說的,而是當年僥倖存活下來的實驗品,平靜地囑咐虞鯉,讓她利用他們餘下的壽命。
這算什麼,遺言嗎?
就算他只能活三十歲,那也還有五年,他是被自己撿回來的,從那天之後神官的身體就打上了她的烙印,虞鯉絕不可能接受他傲慢的安排。
「虞嚮導……你還好嗎?」
虞鯉捂住臉,頗感委屈和丟人地把眼淚抹乾淨,轉身面對季隨雲,眼睛紅通通的,像是兔子。
「回去吧,季前輩。」她悶悶地說。
季隨雲盯著她濕潤微紅的眼眸,略微失神,而陸吾雙手抱臂,懶洋洋地靠著門框,視線逡巡著她的面龐,難得沒說賤嗖嗖的話。
「回去標記蟲族,成為蟲母,您說的對,他們的能力確實好用。」
虞鯉輕聲說:「我一定會在聯賽上拿到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