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精密冰冷的義眼唯獨在看向她時十分柔軟,亮閃閃的,像是搖著尾巴的哈士奇。
「你願意陪哥哥們在一起就好了。」修伊低悶地說。
虞鯉捂住心口,感覺心臟又被戳了一下。
「好啦,我明白你們的心情,這件事我想想,回頭給你答覆,好嗎?」
海戰部有什麼壞心思呢?不過是想跟她成為天下第一好罷了,別人有的獎勵,他們也想主動爭取,而且不像以撒那樣針對其他人。
修伊眼睛明亮,歡呼了一聲,用力抱緊她,虞鯉無奈地笑著,回抱向他。
然而,在她沒發現的角落,修伊側過臉龐,眼神陰森森地刺向賽共和梟,飽含挑釁和殺意。
虞鯉沒發現虎鯨的變臉。
賽共厭惡地輕嗤一聲,而梟神情沒有變化,唇角噙著溫和優雅的笑意。
「你們關係真的很像親兄妹。」梟輕柔地說,「這樣純粹的感情,海戰部是獨一份的,對嗎?」
「是呀,」虞鯉點頭,「他們是我的家人。」
——家人。
聽到虞鯉的承認,賽共轉身,欲離開的身影停頓,而梟則彎了彎眸,並無異常地稱讚:
「真是個美好的詞語。」梟笑道。
是家人的話,就註定就有些線不能越過,不能被破壞。
這樣才能成為她永恆不變的後盾。
……
虞鯉和梟這組的談話,在莫名平和下來的氛圍中結束。
看賽共不再和修伊起衝突,變回了那隻不羈慵懶的黑豹,虞鯉放心地回到沃因希的身邊。
虞鯉心中隱隱覺得似乎遺忘了重要的事。
當她走到據點入口,看見艾德里安那道冷漠修長的身影,以及面具碎裂,微卷的黑髮在眉骨投下深邃的陰影,傷痕累累的蛇副斯萊瑟。
這對白塔最和諧的正副隊之間,此刻卻仿佛被一陣難以名狀的敵意包圍。
……她是不是應該迴避一下?
虞鯉從以撒那裡知道了蛇副的秘密,由艾德里安提供的情報,應該沒錯,她心裡雖然有困惑和訝異,卻不至於立刻逼問斯萊瑟。
斯萊瑟是全白塔最任勞任怨的副隊長,如果說季隨雲負責整個白塔的外交和運轉,是溫柔開明,話語權很高的大家長;那麼斯萊瑟既能上戰場,也能處理所有基層工作的「管家」,空餘時間還為隊員們科普生理常識,邊冷臉嘲諷,邊將大蛇們對虞鯉不敬的心思扼殺在萌芽狀態。
這並非他的職責,而是出於他自己對於上下級紀律的要求,艾德里安只帶領訓練和戰鬥,為了更好地培養潛入組,斯萊瑟需要樹立自己的威信。
不論事實如何,斯萊瑟一向認真負責,從未傷害過她,聯賽之前,虞鯉或許會挑個時間,委婉地和蛇副談心。
如果她現在和艾德里安站在一起,情形就有些像逼問了……蛇副罪不至此!
況且,和男人直白地討論他們那方面的癖好,虞鯉還沒進化到那樣的程度。
正當虞鯉尷尬地想轉身時,斯萊瑟卻已經朝她看了過來。
髮絲掩下陰影,男人從碎裂面具後投來了冷血動物的目光、厚重而黏膩,豎瞳拉直。
虞鯉像是被什麼東西纏繞上似的,打了個冷顫。
艾德里安沒有探出蛇信,因此並未察覺虞鯉的到來,他冷漠地道,「我之前向你提議過,副隊,我允許你在我之後供養雌性。」
「但如果你幻想獨占、甚至傷害她,我會殺了你。」
虞鯉睜圓眼睛,有些驚嚇地把目光投向冰冷如神明的艾德里安。
什麼,這是她的好大兒能說出的話嗎!
在艾德里安剛成年時,他不再是蛻皮期和求偶期的乖巧,對虞鯉流露出了蛇人雄性特有的掌控欲和侵略性,步步緊逼。
不知道為什麼,虞鯉驀然回想了艾德里安和她在一起的狀態,他總是會變成蛇形或者半蛇,蛇尾一圈圈繞緊她,無神而又紋絲不動的目光盯緊她的神情。
粗壯的鱗片流連地纏上她的腳腕,尖端微微搖晃、試探,似是玩耍,卻又有種隱秘的危險。
……艾德里安,好像和她印象中的不太一樣。
斯萊瑟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的臉,唇角刻薄地勾了勾,詢問艾德里安:「你是什麼時候偷潛進了我的房間。」
艾德里安伸了下蛇信,銀髮如月光般垂落,漠然平靜地道,「從半月前開始,你遲到兩次,在巡邏任務時走神的頻率是過去一年的總和。」
「你違背了自己制定的規則,副隊,我要知道你出現異常的原因。」
「所以,你為了掌控我的動向,擅自闖入了教導者的房間?」
斯萊瑟低啞地笑了一聲,聽不出情緒地稱讚,「不愧是潛入組的隊長,小子,也不愧是流著獸血的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