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呢?」他啞著嗓子問。
李捷聞言抬眸,帶著某種勝券在握的笑:「那位小朋友啊,我已經讓他回去了。」
他說著,將削好的蘋果遞了一片過來。
「我的離婚訴訟下周就要走完。」
「馬上,我就能重獲自由。」
「楚詢,我從來沒有移情別戀。只是當時去美國是絕無僅有人生機會,我必須抓住。」
「你看,短短三年,我拿到了身份和終身教職,更得到了在國內絕不可能短時間擁有的名譽、地位、學術成就。」
「現在,」他看著楚詢的眼睛,「我的人生再不用為前途、事業發愁,也終於可以給你當初給不起的東西。」
「楚詢,我們重新在一起吧。」
「無論是陪你待在B大,或是帶你一起去美國發展,抑或其他的任何要求,我都能夠滿足你。」
全程,楚詢目光沉靜,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李捷還記得三年前他們分手時,楚詢一反常態、幾近崩潰地落淚質問。說實話,那時候他是很有點失望的。
他理想中的愛人,應當是強大、理性、清醒,能夠時刻理解他、支持他抓住一切人生機會的人。
而不是一個活在夢裡、不知世界殘酷的弱者。
而他原本以為,楚詢應該是一個能跟他一起攜手披荊斬棘、彼此默契,面對利益取捨和資源博弈能夠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不需要任何解釋、更不會屈服於任何情緒的存在。
沒想到楚詢那麼聰明的人,竟也會想徒勞攔著他高飛的翅膀,呵。
……
然而,失望歸失望,去美國的整整三年,他還是一直忘不掉楚詢。
這有點可笑,但回國的飛機上李捷也想開了——罷了,即便楚詢還和當年一樣沒有長進,至少現在的他,終於有了足夠的資源、能力和地位。
可以把多少有些理想主義的楚詢護在羽翼之下。
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原來三年後,不止他一個人走得更遠,楚詢也沒停下。重逢後的楚詢,分明變得比更加深沉穩定、也強大理性。就連眼神都多了一種沉默的鋒芒。
這讓李捷很滿意。
至於過去的三年裡,楚詢交往過的一些新對象……對此他完全不介意,更從未真把那個好看的男明星放在眼裡。
因為他堅信,那些人全都不是對手。
而他和楚詢之間的博弈,對手永遠只有彼此。
現在,經過三年的沉澱,楚詢也該明白誰才真正適合他。以他們的默契,他並不用多說什麼。
「楚詢,你是了解我的。
「我是功利、現實,但也從不說謊。我做不到的事,就不會輕易給承諾。」
「今天,我是來給你承諾的。」
「現在的我,有足夠的實力承諾你,等我們重新開始,我絕不再不需要為任何人、任何利益而選擇離開。」
「我可以給你,你一直想要的安心。」
「……」
他說完了。
楚詢也笑了,那是一種終於被驗證的釋然。
雖然和李捷的舊事,他早就放下了。但也是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等到了一個被印證的、確鑿的答案。
當初的分開一點都沒有錯。
而他在這三年裡的每一步努力、每一次反思、想通的每一件事,也都不是白費。
這個清晰的認知,讓他從內到外陡然放鬆。也終於能夠從頭到尾、坦然地、徹底地回頭梳理他們的過去。
他和李捷的故事非常簡單。
李捷的童年原本家境優渥,能讓他作為獨享受最好的資源、最頂尖的教育。
可一切在他十四歲那年戛然而止。
父親欠債跳樓、母親精神崩潰,親戚朋友避之不及。那幾年的人生坍塌,教會了李捷殘酷的生存法則,也在他心底刻下了無法填補的裂縫。
後來在研究生院裡,他們相遇。
兩人都很優秀,也藏著各自不為人知的傷口,自然而然互相吸引。
可他們的底層邏輯,從一開始就截然不同。
楚詢從小窮、缺乏家人關愛。所以於他而言,畢業後能有一份穩定體面的工作,能和所愛之人一起過按部就班的日子,就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大幸福。
那時的楚詢,並不急著一步登天。
房子雖小但五臟俱全,吃用簡單但足夠生活。在他看來,事業可以慢慢做,錢可以一點點攢。何況以他和李捷的資質,在大學裡混到三十歲怎麼可能差呢,一切水到渠成不就好了?
但李捷要的,是極速的騰飛。
只有耀眼的社會地位和巨量的財富,才能夠填補他家庭劇變缺失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