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
白琛一臉醉態,眼睛眯成一條縫朝慕容望去,食指不住擺動,端著酒杯搖搖晃晃走到兩人面前,故作神秘道:「我這是在慶祝!慶祝我……終於走出迷津,走出婪的那句話,也走出我給自己畫的牢籠。」
他轉著食指用力戳著慕容肩膀,嘴裡濃重的酒氣噴在慕容臉上,大著舌頭繼續念叨著,絲毫不顧慕容越來越黑的臉龐:「我也在提前給你慶祝!昨日我夜觀天象,發現一大奇事!」
陸雨青眉眼帶笑,飲下杯中茶瞥了一眼慕容,隨後順著白琛話音替慕容接道:「你還會夜觀天象了?說說吧,窺探到什麼了不得的事?」
「過幾日的拜師大典,慕容有好事。」白琛笑彎了眼,手指晃晃悠悠地轉了方向,「你也有。」
這話從一個醉鬼口中說出,倒沒多少信服力。
慕容若無其事地舀了碗湯,陸雨青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但說到底還是沒放在心上。
兩個當事人將這話充當耳旁風,誰知竟真有人信以為真。
「他也有?!不行,你,」齊知遠不知什麼時候被灌了酒,臉漲得通紅,極為激動地拍動一旁空置的座椅,嘴裡不住嘟囔,「你不准有好事,你不准再收徒!」
「你,你跟易仙師都是峰主,他只收一個徒弟,你也只能收一個!」
慕容和陸雨青手上動作同時頓住,兩人面面相覷,什麼時候他們收徒還有這個要求了?
好半天陸雨青才按了按太陽穴,極為無奈地哄著小酒鬼:「祖宗,你以為你真的這麼好帶嗎?一些陣法到現在還沒掌握,要是再收一個徒弟我能直接累死。」
齊知遠好似沒聽見,趴在桌邊還在不住念叨,陸雨青丟出個消音咒重新將目光落在茶水上,長嘆口氣:「好事?讓我退位跟易溯他們一樣到處玩才算是好事。嗨呀也不知道他們兩人現在在哪裡過神仙日子……」
五日後。
清玄宗宗門大敞,密密麻麻的黑點分布在不同石階之上,由低到高人群逐漸變少,踏至最後一階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圓台上聚集了不少內外門弟子,他們都朝身後張望著,猜測這次拜師大典又會有誰得到長老們和峰主們的青睞。
燭玄位於主位,右手邊的位置空缺,留給誰的自然不用多說,而慕容與陸雨青分別落座兩邊,他們三人誰也沒有開口卻都抱著看戲的心態。
畢竟他們沒有收徒的打算,來這個大典也不過是看那群長老為了各自即將出現的寶貝徒弟大打出手。
第一個抵達宗門的少年眉清目秀,穿著盡顯華麗,腰間墜滿了珠玉,走起路來叮噹作響,他收起手中展開的摺扇,滿意地迎著眾人的目光走上圓台。
這人一出現頓時圓台上議論紛紛,原本還欣喜的長老們瞧見那少年模樣後頓時斂起笑容,時不時朝燭玄方向瞥去。
燭玄眉頭微皺,完整的橘子皮因一時手滑從中斷開,他注視著不遠處的少年抿唇不知在思考著什麼。
「呦,熟人啊。」陸雨青眼前一亮,幾乎是瞬間朝慕容方向瞥去。
慕容剛從少年身上收回視線,嘴角不自覺抽動,有些幽怨地轉向一旁不知何時出現的易溯,壓低聲音問道:「你找的?」
易溯從容地掰開燭玄手中的橘子,塞進自己嘴中,咽下鮮甜的汁水後才點頭道:「對啊,雲遊途中順路救了,順便暗示了一下他父母等到束髮之年送到清玄宗。」
說罷他又塞了瓣橘子,望了望台下的人:「我救的時候還是個被疾病纏身的小孩,恐怕是被林樾暗中治好了。至於這個性格……人家這一世是被父母寵大的富家小少爺,也挺正常。」
再次尋橘子的手被截住,燭玄重新拿了個新的放入易溯手中,掃視四周:「他呢?」
「屋檐上。」易溯指了指北方的樓閣,「他說自己如今身份不方便露面,便在宗外等我。」
燭玄不再接話,望著台下少年俯身叩拜的姿態,直到那枚令牌從慕容手中飛出,他才再度開口:「日後若是玩累了,你們回清玄宗多休息一段時間。如今慕容也收了徒弟,清玄宗事務繁重,若是……總要有人教導的。」
易溯揪斷橘子上的白絲,他自然聽懂了燭玄對自己說的話,他笑著應下,耳邊響起少年的聲音這才抬頭望去。
上一世慘死箭下,因那些喪心病狂的人失去了原有的家庭,從小吃的苦令陸千帆懂事乖巧,也多了不易察覺的自卑。這一世他有愛自己的父母,本該擁有的一切重新回到身邊,若是真成了傲慢的小孔雀,倒也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