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樾穿心之際, 婪歇斯底里怒罵瘋子,隨後才意識到一切的騙局。他身形微頓, 面容猙獰徑直俯衝向他最初忽視的地方——西峰。
他千算萬算, 沒有算到林樾是個會把自己當做籌碼徹頭徹尾的瘋子, 被喜悅沖昏頭腦的他也沒有想起一直以來再沒有露過面的白琛……
發狂的黑影衝破雲霄離開原地, 秋岷珏本想去追被燭玄攔下, 他搖了搖頭輕聲道:「下面有人等著他。」
「那林樾……」
「死不了。有霜滅劍的寒霜再加上易溯的靈力, 足夠了。」燭玄將霜滅劍重新佩回腰間, 話語中多了幾分感慨, 「也算這小子命大,若是換成旁人, 在這個過程中恐怕早已被逼瘋。」
非人能忍受的疼痛, 神智被反覆剝奪,無休無止地浸在鮮血中……
燭玄收起思緒抬眸望向一旁的凌妙可,揚起一抹久違的笑容:「在人間遊歷的如何?」
「百姓安居樂業, 國泰民安。」凌妙可頓了頓,再次環顧四周的人影,「我本停在京城的寺廟前,忽然察覺到靈力的波動便趕到了這裡。雖不知是何原因,但眼下問題好像已經解決了。」
「你不是不去寺廟嗎?!」秋岷珏頓時瞪大眼睛,緊接著連忙兩手相搓一臉期待,「要不下次我再帶你去一次?」
凌妙可沒有回答只是默默轉過身去,無視秋岷珏的話環胸立在原地,不再開口。
燭玄有些好笑地注視著身旁的兩人,這時一縷陽光刺破陰雲,他側身望去,緊皺的眉頭在這一刻終是徹底舒展開。
是時候結束了。
近乎潰散的黑影死死握著陣法中央的圓珠,凝聚在掌心的黑氣與圓珠散發的白光抗衡。西峰屋頂上一支金光四溢的羽箭搭在弓弦上,手指彎曲再度伸直,那道光芒赫然穿透黑影胸口。
撕心裂肺的劇痛讓婪吃力地轉過身,白琛的那抹金髮格外扎眼。
他清楚知曉自己身體快要到了極限,憤恨地眯起眼睛,被黑霧吞噬的雙眸溢出血珠,他緩慢說出那個恨之入骨的名字:「白、琛。」
魔劍穿心斬斷了婪對林樾身體的掌控,而隨著林樾身體被冰封,婪更是無法再藏於林樾神識中,等待他的唯有魂飛魄散。
羽箭刺入黑霧中,絲絲縷縷的金光宛若蛛網逐漸鋪滿婪的整個身體,如利刃將他虛無縹緲的幻影割裂加速對方神魂消散。
然而婪積鬱在心中的怨念過深,他怒呵出聲,一股更為強大的黑氣從掌心爆發而出撞擊著圓珠的屏障,金絲被再度湧起的黑霧吞噬。
婪的虛影跪坐在地,哪怕死到臨頭也要不顧一切地摧毀這個陣眼。
他不甘心,他執拗地覺得自己沒有輸,只要摧毀這個陣眼,他就還有勝算。
清脆的破裂聲從圓珠上發出,婪頓時欣喜若狂,左手死死攥住右手腕間輸送更多魔氣,白琛正欲搭弓肩膀卻被人按住。
陸雨青出現在身側,單手撐著易溯為他逼出體內寒氣,目光卻落在陣中之人語氣平淡:「待他看清真相,便是消亡之際。」
圓珠被婪捏碎,一圈光波從中間向四周盪開,狂風驟降,漫天沙塵迷了人們眼睛,勾畫出陣中人心底的貪慾景象。
婪身披長袍走上頂峰的寶座,眾生齊齊跪地俯首高呼他的名號,這世間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無人再敢忤逆他,所有與他作對的人均死於亂劍之下。腳邊傳來絕望的哭泣聲,婪循聲望去便看到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藍瞳中盈滿淚水俯首祈求自己給予他生路……
低笑聲環繞在沙暴中,婪的虛影有些搖晃發出的笑聲卻越發癲狂。
搖鈴聲從遠處飄來,漫天的黃沙逐漸褪去,上空驟然破出一道碎裂聲,一縷陽光闖入婪的視線,伴著越來越多的聲音出現,假象徹底潰散。
無數碎片從高處墜落,一陣清風拂過,那些鋒利尖銳的器械殘片均化作花瓣飄落,為天地降下一場盛大的花雨。
空中瀰漫著花香,婪緩慢地仰起頭,遠方他曾看到仙門百家整齊浩蕩的陣仗實則只有三道人影,而山下圍聚的村莊被盛放的金蘭護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