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黃沙,晚上仙人掌。
兩天。
白天烈陽,晚上蜥蜴。
三天。
白天我自己,晚上冷風。
四天。
白天沙塵暴,晚上深藍的暮夜。
……
我在熱與冷之間不停遊蕩,在黃色與深藍之間穿行,我所走的每一步,腳底上都沾染了大量的黃沙。
而在這條求索之路之上,除了蜥蜴和響尾蛇,便只有我自己這個生命——如果我算是生命的話。
就這樣晃了一個月之後,什麼也沒有搜索到。
連我自己都覺得開始無聊了的時候,我遇見了那個人。
一個……
(加載配角3D模型中……)
(不,這次用2D手繪代替。)}
伴隨著沈昭陵的這句話,大家就能看見,顯示屏上又出現了一個人。
準確來說,是一排黑色的線,它們是一個模糊的人型輪廓。
那樣子,好像用碳素筆畫出來的,而且在顯示屏上不停抖動。
沈昭陵腦海中的自己是3D建模。
配角是2D手繪。
荒星背景圖是一張照片。
於是,這三個格格不入的東西,就這麼一起出現了顯示屏之上。
沈昭陵似乎是想到哪,就把那東西隨手抓來了,全都在他自己的大腦里組合在一起。也不管它們是不是一個風格,適不適配。
那麼奇怪……
但又,那麼奇妙……
「如果你想進入沈昭陵的世界,那麼請你完全地相信他,把自己交給他。先拋掉你的大腦,再拋掉你的邏輯,只把感覺交給他就好了。讓他帶你天馬行空一次。」
楊柳枝突然想起不久之前,在網上看見的沈昭陵粉絲的這句話。
感覺至上。
嗯……眼前這畫面很確實不對勁。
但感覺至上。
◆
{一個身穿黑袍的人,他戴著一個巨大的斗笠,斗笠上有著黑色的紗布,將他的全身都給罩住。
他很高,看身形,像是一個男人。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下文只用「他」來代替。)
(由於很長一段時間,記憶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所以也不會造成人稱代詞混淆。——這是一段說明性文本,請你們忽略。)
他,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因為他渾身被罩住,我看不清他的臉,也就無法分析他的面部,不知道他的年齡。
但是他的聲音很沙啞,走路時步履蹣跚,看那個體態,像是一個老人。
他並非空手,手裡總是拿著一個奇怪的圓筒形的東西,有點像一個下拉條。
偶爾那雙手會從黑紗裡面不小心露出來,我就能看見他的手。
手掌很大,手指骨節分明,皮膚很紅,手背好像是被曬得爆皮了,出現了一些魚鱗狀的白色死皮。
他穿著長衣長褲,腳底是一雙皮靴,那雙皮靴已經被磨爛了。
每次他一走路的時候,鞋底就像是來回擺動的舌頭一樣,上下跳動,腳趾都要露出來了。
他的腳趾出血,指甲里嵌著黃黑的沙土,和紅色的血凝固在一起,顯得又髒又痛。
就是這樣一個,看不見真面目的人,狼狽疲勞的沙漠旅行者。也是我在荒星遇到的第一個人。
因為不清楚他的身份和目的,我不太敢接近他,走上去和他說話。
只是遠遠地跟在他身後,和他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讓我可以清楚地看見他,但又不會打擾到他。
我很好奇,他是誰,他為什麼在這,他要去哪裡。但我始終沒有主動去問過他。
他也早就發現了我,卻只是看了看,觀察著我,也沒有打過招呼。
我們心照不宣地一起在沙漠裡旅行。
明明不在身邊,不說話,卻又默默地陪伴著,觀察著對方。
就這樣,又持續了一個月。
他身上除了那個圓柱形的下拉條別無一物,我很好奇,他到底是怎麼能活下來這麼久的。
按理來說,一個人如果不吃不喝,最多七天就死了。
可我沒在他身上看見過任何食物,他卻在我眼前切切實實地活了一個多月。簡直是不可思議。
不會是個巫師吧。
難不成不是單純的人類。
我體內有保護自己的程序,在遇到不可理喻的現象以及生物的時候,就會本能地遠離,來保護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