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陵:「說實話,如果這次輸給你,我並不會覺得很不甘心。」
「……」艾艾也笑了,「你的嘴巴可真甜,你很會誇獎別人。」
「是嗎。」
沈昭陵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也擁有了那種喜歡誇獎他人的特質。變成了沈誇誇。
艾艾:「但說實話,不過我覺得我贏不了你。」
「為什麼,你通過概率計算出來的?」
「不,不是,」艾艾看著他,那雙假眼球的瞳孔驟然縮緊了起來,像是一個機器在毫無顧忌地掃描自己,「因為我分析了你現在的面部微表情。然後我發覺到,你現在身體裡有一種很洶湧的情緒。」
「……」
「也許你在想什麼,你在克制著什麼。明明你的聲音那麼平靜,可是那種強烈的情緒,還是從你的體內湧現了出來,被我捕捉到了。那種東西,是我所不具備的,」艾艾歪頭一笑,「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會寫出比我更好的故事。」
「……」
沈昭陵聽完,再度誇了一句:「你確實是個,很有靈性的小家夥。」
然後便再也沒有和艾艾說話。
他們的身後,有兩個並排的椅子,上面插滿了各種數據線。
艾艾率先走了上去,坐在了左邊的那一刻,然後由旁邊的工作人員輔助,把數據線插在了他的後頸之上。
之後,艾艾便合上了自己的眼皮,安靜地坐在那裡。
沈昭陵知道,艾艾已經在書寫自己的故事了。
但沈昭陵的身體並沒有可以連接數據線的插口,他坐了上去之後,問身邊的藍衣大叔:「我要怎麼做。」
「你跟他不同,戴上這個就行。」大叔給他拿了一個,類似於耳機的白色機械。讓他套在頭上。
「只需要戴上這個,就可以識別到你的腦信號,然後把你腦海中所想的東西,放映在外面的大顯示屏上。所以這次你不需要寫,也不需要說,只需要把你的故事想出來就行。」
大叔的工作態度極為認真,解釋地也非常清楚。
「現在需要我給你戴上嗎?」大叔又催促他。
「嗯,哦,不。」沈昭陵本來已經半躺下了,卻又突然想起了一樣東西。
那個藏在他心口口袋裡的東西,一個對他很重要的東西。
然後立刻彈坐了起來。
「謝謝你,但我還沒有構思好我的故事。你先把那個東西放在那邊就行,我想好了,自己會戴上的。」沈昭陵跟大叔說。
大叔納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疑惑他這次怎麼構思這麼慢,但還是乖乖聽話了,把那設備放下,獨自走開,站在了牆邊。
然後,沈昭陵從自己心口的位置,抽出了那封最熟悉不過的牛皮紙信。
沈昭陵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就算沒有任何人的幫助,他也可以根據眼前這個題目,構思出一個鬼故事。
然後快速又完整地把它想好,呈現給大家。
但他並不想那麼做,因為他不寫一個可以奪冠的故事,他想寫的是一個好故事。
一個挑戰自己,又叩問自己的故事。它也許不能奪冠,但對自己來說,那就是一個好故事。
而這個世界上,能夠提出叩問自己靈魂的題目的人,有,且擁有隻有那一個人。
那個人,就藏在他心口的左側,貼近心臟的位置。
沈昭陵就把那封信抽了出來,在看見那熟悉的字跡之後,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親近。
「昭陵親啟:
「我說過,這個世上,類型文學的發展永遠遵循一個固定的軌跡。大致分為五個階段:
「首先,第一階段,原型萌芽期。
「此時類型文學分散於傳統文學中,尚未形成獨立類型。內核元素初現,但無固定規則。
「可能在你之前,也有人寫過類似於鬼故事的恐怖幻想作品,但是這個作品並不成熟,也沒有暴露在大眾眼前。
「也沒有人把它叫作「鬼故事」,它和其他的小說一樣,並沒有什麼分別。
「人們並不會區別地對待他,重視它。小說網站也不會有它專門的分區和標籤。也沒有人被被稱為鬼故事作者。
「它是那麼幼稚,那麼脆弱,彷佛就是一顆在地底,剛剛長出來的萌芽,只有一點嫩嫩的綠。
「沒有人看見它,沒有人重視它,誰都可以輕易地踩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