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陵這才收回了眼神,繼續說:「那次是初賽,常安也參加了,但它既想不出故事,又不願意接受別人的幫助,因為喜歡我,只能來找我了。
「然後我就給她講了一個很簡單的故事,進行舉例,當時那個故事的名字叫——音畫錯位。你知道吧?這個概念。」沈昭陵抬眼看向他。
「嗯,」淮映勿答應下來,「聲音和畫面不對等,可能是節奏上的不對等,也可能是一種節奏上的不對等,藝術加工,繼續說。」
「我想的是時間上的不對等。我講了一個偵探,擁有一種特殊的能力,眼睛只能看到三天前的畫面,但耳朵卻只能聽見今天的聲音,所以他根本就分不清什麼事情是發生在現在的,什麼事情發生在過去,總是過得很糊塗。
「然後這個偵探需要這個特殊能力,去偵破一個三天前的連環殺人案。當然,也可能是一天……我記不清了。」沈昭陵的眼神顯得有些混沌。
「嗯……一個人的視覺,和聽覺,產生了一種時間差?」淮映勿琢磨了一下這個故事設置,點頭了,「確實挺有意思。」
面對這種誇獎,沈昭陵卻沒有反應,因為這根本就不是重點。「但當時我自己心裡想的並不是這個。」
淮映勿:「你想了一個更複雜的設置?」
「對,我想的更複雜,也更有趣。」
「什麼,說來聽聽。」
「我當時想的是,有一個歷史學家,他對歷史過去很感興趣,也像科幻作家一樣,喜歡幻想著未來。
「然後有一天,因為一些意外,他的眼睛只能看見一千年的畫面,耳朵只能聽見一千年後聲音。大腦和身體,卻生活在現在。
「也就是說他的視覺和聽覺,差了整整兩千年。」
「……」聽見這麼龐大的時間設置,淮映勿沉默了。
三天,和一千年,雖然都是時間,但因為相隔得太久,可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無論是三天前還是三天後,都是那個偵探能親身經歷過的事情,有他能觸碰到的東西,能認識的人。
但一千年……
那個歷史學家,應該會看見他從沒有見過的視覺奇觀吧,看見他完全理解不了的東西。和他三觀不一致的東西。
就像一個現代人,每天睜開眼睛,看見的都是幾百萬年前,將軍在戰場上,騎在馬背上殺人!
一抬手,頭顱落地!
他把頭顱撿起來獻給國王,國王身邊還可能有一個迷信的巫師,用那種古老的巫術,進行慘無人道的獻祭儀式!
畢竟那麼古老,什麼封建迷信殘忍殺戮之類的違反現代人三觀和生理極限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不是嗎?
而歷史學家看見了,卻阻止不了,什麼也做不了。
因為他只能看見,可他並不生活在那個時空。
歷史學家如果發現歷史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美好,反倒是充滿了噁心醜陋,他會就此瘋掉的吧……
這個故事,將集合歷史與歷史觀、未來暢想的科幻,以及人性上的深思。
光是想想,就令人頭皮發麻。
淮映勿眼神一暗,感嘆:「設置很瘋狂,太瘋狂了……」
沈昭陵卻沒有回覆他的話,而是繼續說:「歷史學家夾雜在過去和未來之間,成為了一個找不到現在的人。以此來表達歷史的循環,時空的混沌,人生的無措。」
淮映勿「哇哦,震撼~」
「所以,我給這個故事起名叫《歷史裂隙者》。」
淮映勿懶洋洋的聲調隨口道:「挺好的,為什麼不寫呢?寫出來……我覺得能奪冠吧。S級的故事構思和思想。這個故事寫完整的話,我覺得用來拿總冠軍,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沈昭陵眨眨眼,直言:「懶得寫。」
淮映勿:「……」
沈昭陵:「你要想寫我送給你就是了,你拿去參賽吧。」
淮映勿:「……」
沈昭陵:「寫不出來我再送給你個大綱。你照著完形填空就行。」
「……」淮映勿抽了抽嘴角,「算了。我也懶得寫。」
沈昭陵:「嗯,當時我只是隨便想了個覺得還算有趣的設置罷了。但現在,我覺得……」
「你就是這種感受。」淮映勿接下他的話,「歷史博物館代表了過去,人類代表了現在,AI代表了未來。
「你作為一個人類,站在歷史博物館裡面,準備迎接AI的挑戰。
「成了一個夾雜在過去和未來的人。你既看不到過去,又看不清未來,更模糊了現在。你就是那個歷史學家,是嗎?」
淮映勿向來很懂他。
不需要沈昭陵解釋,淮映勿就懂他為什麼要講這個故事。
這讓一直緊繃的沈昭陵覺得終於鬆了口氣:「對。」
「哦。」淮映勿繼續懶洋洋地坐在那,不多時候就捨棄掉了剛才的乖巧坐姿,把皮靴抬到椅子上踩著了。